“給我滾出去!別臟了老子的地方!”
女人嚇得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撿起掉落的手包,踉蹌著跑了出去。
厚重的門再次關上。
死一樣的寂靜里,只有紅燭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
程方煜猛地一腳踹在旁邊的矮幾上,上面的喜糖、干果盤子嘩啦啦碎了一地。
他胸口劇烈起伏著,猩紅的眼底翻涌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空落。
她憑什么?
當年他的基因病被宣告藥石無醫,很可能時日無多。
她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決絕地抽身離開。
轉眼就嫁給了他那個道貌岸然的死對頭大哥!她寧愿守著一個病秧子,也怕被他這個必死之人拖累!
現在他不但活下來了,病還治好了,卻被奶奶逼著娶她這個大哥的“遺孀”。
這個他曾經愛入骨髓如今恨之入骨的女人。
該不甘!該怨恨的明明是他!
憑什么她還能擺出那副被欺負、被辜負的模樣?
好像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他煩躁地扒了一把頭發,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左手上。
那道猙獰的疤痕,橫亙在腕間,丑陋又諷刺。
是當年為了逼她留下,情緒失控下傷的。
她當時哭得那么厲害,溫熱的眼淚砸在他的傷口上,砸在他的手背上,一遍遍說:
“我不走,程方煜我不走,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結果呢?
騙子。
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瓶為合巹酒準備的、價值不菲的紅酒,甚至懶得找開瓶器,狠狠砸在桌角。
瓶頸碎裂,殷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迸濺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袖口。
他就著破碎的瓶口,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
酸澀的酒液混著玻璃碎屑,割過喉嚨,燒灼著五臟六腑。
盛妍幾乎一夜未眠,眼底帶著淡淡的青灰。
今天要去老宅看奶奶,她換上一身素凈的常服,將昨夜那身期盼了好幾年的紅徹底封存。
她下樓時,程方煜已經坐在餐廳長桌的主位上。
他換上了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茍。
仿佛昨夜那個醉意熏天、行惡劣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覺。
他正看著平板上的財經新聞,手邊放著一杯黑咖啡,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過于冷硬的側臉線條。
盛妍腳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在他斜對面的位置坐下。
傭人安靜地為她布上早餐,清淡的白粥和小菜,與她此刻翻江倒海的胃倒是相配。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只有銀匙偶爾碰觸碗碟的細微聲響。
盛妍捏緊了調羹,指節微微泛白。
她抬起眼,看向對面那個連眼風都懶得掃給她的男人,聲音盡量放得平穩:
“今天我們最好還是一起去老宅給奶奶敬茶。”
程方煜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平板上,指尖滑動著屏幕,嗤笑一聲,極輕,卻滿是嘲諷。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