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建立在云海之上的宏偉城市,仙宮樓閣,流光溢彩。白衣的研究者們圍著一團璀璨的光源,臉上洋溢著求知與探索的喜悅。那是“蓬萊”,是這個世界最初的模樣。那是“本源”,是維持世界運轉的核心。
畫面飛速流轉。
有人從對“本源”的研究中,窺見了永生的奧秘。野心開始滋生。他們不再滿足于守護,而是渴望掌控,渴望成為神。一個派系誕生了——永生派。
另一群人則感到了恐懼。他們認為對“本源”的過度索取會毀掉世界的根基。他們主張守護與平衡。他們是守護派。
理念的分裂,最終演變成了血腥的戰爭。
曾經的同伴,如今的死敵。仙法與禁術在輝煌的蓬萊城中肆虐,天空被染成血色,樓閣在哀嚎中坍塌。希望的圣地,變成了絕望的煉獄。
張帆被迫以第一視角經歷著這一切。他能感受到每一次法術碰撞的沖擊,能聽到每一聲臨死前的悲鳴。
然后,畫面定格。
一個男人,也就是王座上那具骸骨生前的模樣,正站在一片廢墟之上。他的對面,站著一個他最信任的,最親近的人。他伸出手,似乎想說什么。
下一秒,一柄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不是敵人的偷襲,而是來自至親的背叛。
極致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化作了焚盡一切的怨恨。這股怨恨引動了失控的“本源”,一種名為“源海寂滅”的毀滅之力就此誕生。那是比死亡更徹底的虛無,要將整個世界拖入永恒的沉寂。
男人,那個被背叛的男人,拖著重傷的身體,來到了這座塔的頂端。他看著下方被“源海寂滅”不斷侵蝕的世界,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他折斷了那柄背叛他的劍,用盡最后的力量,將劍插回自己的傷口。
他沒有引動力量去復仇,而是將所有的力量,連同那滔天的怨恨和“源海寂滅”的源頭,一同封印在了自己的身體里。
他以自身為牢籠,以生命為鎖。
“歸寂”,不是安息,不是傳承。
是一個人,用自己永恒的痛苦,為一場由他而起的災難,畫上的休止符。
是一個罪人,為自己贖罪的,永不終結的刑期。
“啊——!”
張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被狠狠地彈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些不屬于他的記憶,不屬于他的情感,如同鋼印一般烙在他的靈魂深處。背叛的痛苦,毀滅世界的悔恨,自我囚禁的絕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扯他的理智。
“張帆!”朱淋清沖到他身邊,想要扶起他,卻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混亂氣息逼退。
“別碰我!”張帆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黑色的死印之力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溢出,像一條條毒蛇,在他周圍的地板上腐蝕出可怕的痕跡。
“你看到了什么?”
“詛咒……是真的……”張帆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恐懼,“他不是在交代……他是在求救……不……他是在警告……”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血污和淚水,那是一種混雜了骸骨與他自己的,深刻到極致的痛苦。
“這死印,根本不是什么‘歸寂’的概念!”他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這是‘源海寂滅’的種子!是那個男人封印在體內的毀滅之力!他成了錨,也成了牢籠!他死了,牢籠就快碎了!所以引航石才把我帶來!”
朱淋清的身體也僵住了。
她終于把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所以……它選你,不是讓你成為新的獄卒……”
“是讓我成為新的牢籠!”張帆接過了她的話,笑聲比哭聲更加凄厲,“用我的身體,去接替他,繼續囚禁那個即將爆發的‘源海寂滅’!這就是‘歸寂’的真相!讓一切,重新歸于死寂的牢籠之中!”
騙局。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沒有生路,沒有選擇。
只有一個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名為“宿命”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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