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看起來大約四十來歲,穿著一身黑夾克,膚色被海風和日照打磨得十分粗糲,一頭短發如同鋼針一般,根根直立。
看面相,他應該不是當地人,而是和二龍一樣地地道道的西北漢子。
小北看起來和唐越差不多大小,大約二十七八歲,精明強干,一看便知是個得力的助手。
與他們隔桌相對的,一撥兒十幾來個接近二十個中年漢子,便是那幫來自豫城的惡客。
這些人相貌生得極為隨意,穿著打扮也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不知怎么竟會招惹到老南的頭上。
其中為首的一個估摸著已經年過半百,臉上皺得和樹皮一樣,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極為犀利。
他背著手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著老南,而他身后的那幫人或坐或靠。
一個個擺弄著手上的西瓜刀或者小斧頭,還有的懷里揣著一根管子狀的東西,故意露個頭,一看原來是一根打鳥用的土銃。
老南這邊人都空著手,不過這里畢竟是他們的主場,想必要是真干起來,肯定能在最短的時間里找到趁手的家伙。
可他們人數上占了劣勢,打起來肯定也是吃虧,因此他們的想法就是絕不主動出手。
兩撥人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幾塊木頭,而這些木頭,正是這場爭端的起因。
這些木頭原本的色澤應該是偏白,不知道是不是在地底下深埋了無數年,木料邊緣都已經沁進去淡淡的土黃色。
整塊木料上,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土腥氣。但即便如此,濃郁的土腥氣依然無法掩蓋住木料本身雍和清雅的氣質。
這些木料往這船艙里面一放,整個船艙里的人都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深埋地下無數年,依然能有如此神效,果然是木材中的極品。
而且這些木料的價值還不僅僅在于此,每一塊木料,都被巧手的匠人削切成了一定的大小,然后順著木料表面的原木紋理,雕刻出了極為精美的花紋。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每一塊木料,都是一件極具價值的藝術品。
可是如今,這些藝術品,都被十分粗暴地劈成了兩半。
而更加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原本色澤應該是象牙白的木芯處,居然變成了一片烏黑,就仿佛是一張素白的宣紙上,被人用濃墨潑了一筆。
為首的豫城老頭子伸手拿起一塊被劈成兩半的木料,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木芯處那暗黑色的污漬,良久之后,這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著老南說道:
“南爺,您是識貨的人,您應該認得這是什么東西。整整一千塊木頭,全毀在了您的船上,您不該給個說法?”
盯著桌上那些被劈成兩半的木料,老南陰沉著臉,卻沒有說話。
倒是坐在他旁邊的小北,受不了這幫豫城人一直咄咄逼人,厲聲反駁了起來。這次從北邊兒將木頭運回來,正是他帶隊,因此他反駁起來也是有理有據:
“少說廢話,當時在北邊兒接貨的時候,驗貨的可是你們自己的人,結果現在出了問題,想要往我們頭上賴?媽的,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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