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突然覺得,這場面儼然就像是暴發戶辦喜事,為了充場面,找來很多八竿子打不著的成功人士充當親朋好友的感覺。
看來邱沐云這次還真是賣力,想必對于格外注重面子的賀致遠和馮氏面前,肯定算是立了個大功。
起初陸清容還納悶,覺得這不年不節的,又沒人過壽,辦起堂會難免顯得奇怪。現在想想,也只有如此才能請到這些人,若是打著給賀致遠賀壽的名義,恐怕這些人還真就沒法屈尊了。
陸清容隨意地琢磨著這些有的沒的,心中卻是極為放松的。
原本還以為成陽公主只請了她們來,難免顯得突兀,如今搞得像勛貴之家的聚會一般,反而自在許多。
跟著引路的丫鬟進到廳堂,吳夫人同幾位公侯夫人坐了一桌,陸清容則是坐在了她們的隔壁桌。
她們這桌倒都是熟人。
康寧縣主邱瑾亭和賀清宛已經坐在那里,見她過來,賀清宛立刻站起身來,而邱瑾亭則紋絲不動地坐在那里,似乎并沒看到她一般。
陸清容只沖著賀清宛略點了下頭。
正要落座之時,方才看到一旁的崔詩云。
陸清容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看到她。
“你怎么也來了?”陸清容雖然吃驚,但還是高興的,連忙拉了崔詩云坐了。
“本來我母親沒想帶我來,是我自己非要跟來的。”崔詩云笑得開心,“這不就看到你了!”
陸清容也跟著一起笑,卻仍舊好
奇地看著她,顯然對她這個說辭不大相信。
崔詩云這才抬頭看了看圓桌另一端坐著的邱瑾亭和賀清宛,在確定離得夠遠的前提下,方才開了口。
“起初收到賀府的帖子,我母親是不愿意來的。”崔詩云壓低了聲音,“后來成陽公主也提到這事,她才決定給賀府這個面子。她對賀家的人沒什么了解,但我怕她吃虧,才跟了來的。”
崔詩云的表情十分認真。
陸清容撲哧一笑,接著說道:“你母親可是武定侯府人,賀府的人怎么敢惹她!況且她不了解賀家的人,你就了解了?”
聽了陸清容滿含笑意的反問,崔詩云繼續堅持道:“別人不好說,那賀清宛咱們可都是熟悉的,我就不覺得她像表面上那么溫順,可見她們家人定然也會有些問題!”
陸清容被崔詩云這副之鑿鑿的模樣逗得不輕。
崔詩云卻不以為意,左右張望了一番,接著問起:“不是說賀家有長輩來了京城,怎么沒看到?”
陸清容這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還一直都沒看到馮氏露面。
就在此時,陸清容聽到隔壁桌也有人有此疑惑。
“為何不見賀老夫人?”乃是燕國公夫人開口問道。
“母親一路顛簸,身體抱恙,這幾日正在調養,方才來得晚了些。”邱沐云連忙替馮氏告罪道:“還望諸位夫人莫要怪罪才是。”
話說到這份上,燕國公夫人也不好再為難。
不過今日始終是為了給成陽公主面子,也不便太過計較。
邱沐云不敢怠慢,連忙派了人去催。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馮氏終于在一個妙齡少女的攙扶下,來到了廳堂。
這一見到馮氏,陸清容方才明白,原來剛才邱沐云那番說辭并非作假。
只見馮氏身穿一襲暗紅色繡月季花刻絲褙子,栗色的綜裙,頭上整套的祖母綠翡翠頭面,卻顯得臉上格外沒精打采。
不是是否因為身著紅衣的緣故,反而更顯得臉色蠟黃。
十幾年來不見,馮氏竟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面上皺紋橫生,原本花白的頭發變得幾近全白。
陸清容暗想,如果不是在賀府,而是在旁的什么地方,她一定忍不出這就是馮氏。
再看她身旁的妙齡少女,身穿鵝黃色水草紋對襟褙子,同色的綜裙,發髻之上兩朵赤銀點翠的珠花,顯出幾分淡雅,又十分利落。
看她的裝扮不像丫鬟,陸清容頓時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賀棣和楊氏的女兒賀清寧了。
當年她也只是聽說,直到隨尹屏茹搬離賀府,都始終未曾見過一面,此時難免多看了幾眼。
雖然對她的第一印象頗佳,但有往年邱沐云和如今賀清宛的例子在先,讓她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馮氏一進來,先是親自向眾位賓客告罪,方才在主桌坐了。
而賀清寧則是過來了陸清容這桌。
等賀清宛依次為她介紹過桌上的眾人之后,陸清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賀清寧的目光幾乎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回望過去的時候,卻變成一副欲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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