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就不讓江云佩拿給她看了。
之前陸芊玉有陣子一心想做女圣賢,讀書讀得有些走火入魔的情形如今還歷歷在目。
“讓我教你?我哪里會作畫啊!”陸清容說的倒也是實情,“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在女學畫的那些畫,燕國公府的大小姐一向不對別人妄加評論,都說我那個是四不像……”
“這倒也是。”陸芊玉不免有些垂頭喪氣,心中暗想等府里忙過了陸清容的親事,她一定要去女學和甄先生好好學學作畫。
正好這時柴嬤嬤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陸芊玉身上,開始糾正起她的坐姿,陸清容方才松了口氣。
在學規矩的這些日子里,陸清容還算是姐們三人之中最為輕松的,不知是因為即將嫁人所以學得更為上心,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她甚少被柴嬤嬤再三糾正。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件會讓她不太輕松的事情正在上演。
陸府東院的正屋里,尹屏茹聽丫鬟稟告,靖遠侯府的曹媽媽上門求見。
尹屏茹從未聽過這位曹媽媽的名字,不過既然是靖遠侯府的人,還是很快把她請了進來。
曹媽媽看著已經年過四旬,外面披了件深灰色布面連帽斗篷,里面是秋香色素面對襟褙子,深棕色
襦裙,頭發挽了個圓髻,只戴著一只素色銀簪,乍一看只見她雖然身形有些高大,卻并不粗壯,眼形細長、雙眉微垂,倒顯得十分和氣。
曹媽媽一見到尹屏茹,連忙行禮請安。
“不用多禮了。”尹屏茹輕輕擺了擺手,“不知這位媽媽是?”
“奴婢是靖遠侯府榆院的管事媽媽,夫家姓曹。”曹媽媽恭敬地回道。
“原來是曹媽媽。”聽她提到榆院,尹屏茹也知道那是蔣軒的住處,“不知您這次過來可有什么事?”
“陸夫人嚴重了。”曹媽媽解釋道:“今日是吳夫人派了我們過來,一來看看您這邊關于成親一事可有什么需要幫忙之處,二來也是吳夫人擔心四小姐日后嫁進來不習慣,便吩咐我先過來給四小姐講講侯府的規矩。”
這話要是聽語氣,自然是十分禮貌的。
只是其中的內容就不敢恭維了。
陸家嫁女兒的事,哪需要旁人來幫忙?這第一項顯然只是個客氣話,不用當真。
尹屏茹心里明白,這重點是在后面那句。
靖遠侯府在京城勛貴之中都是地位超然,想來規矩多些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還未成親就來她們這里講這些,讓尹屏茹心中多少感到有些奇怪。
但她的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無論是自己,還是之前陸芳玉的親事,都同侯府的情況不大一樣,故而一時也有些懵。
既然靖遠侯府的人都大搖大擺地來了,應該是理應如此的吧……
“那曹媽媽稍等片刻,我讓人叫清容過來。”
“無需如此麻煩。”曹媽媽勸說道:“只是簡單的說幾句話,就不要折騰四小姐了,我看還是奴婢自己走一趟便是!”
尹屏茹雖然感到這位曹媽媽有些過于熱情,卻也覺得并無不可。
“那就有勞曹媽媽了。”說完,便吩咐丫鬟領著曹媽媽去后面的紫藤閣。
曹媽媽向尹屏茹行了禮,方才告辭走了出來。
那丫鬟領著曹媽媽剛一出正屋,就看到門口站著一位與曹媽媽穿著同色斗篷的人等在那里,雖然只看到側面,卻也能發現她的身量比曹媽媽還要猛上許多,而且斗篷的帽子還戴在頭上。
曹媽媽往紫藤閣去的時候,這個人便也一直跟在身側。
此時曹媽媽的心里實在是有些糾結。
方才陸夫人對她十分客氣,可她卻知道,自己今日的行為著實有些無禮。
的確是吳夫人讓她來的沒錯,但這可并不是勛貴之家娶親之前的常規習俗。
按照吳夫人一早交代她的意思,是讓她來隨便給陸四小姐講些規矩,并不是為了規矩本身,而是要讓陸四小姐認識到侯府與陸府是不同的,日后嫁入侯府,切不可任性妄為。
說白了,就是要來給一個下馬威。
這個任務對于一向安分守己的曹媽媽來說,的確難度有點大。這也正是她此刻心中的糾結之處。
而還有另一件事更讓她惶惶不安。
曹媽媽微微側過臉,看了一眼走在她身旁的人,不由感到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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