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在此時嫁過去,小小年紀就能誥命加身不說,世子若是因此病情有所好轉,那還不都成了你的功勞!”
太夫人從始至終不提沖喜二字。
那若是病情依舊沒有好轉,甚至是每況愈下呢?
陸清容心中暗道,卻并沒有說出口。
她此時已經有些心灰意冷。
太夫人沒有跟她實話實說的意思,她便也沒了說話的心情。
之后當太夫人再滔滔不絕地講起靖遠侯府的鐘鳴鼎食之氣,陸清容也皆是不再語,只偶爾跟著點點頭便罷,直到最后告辭離開了東稍間。
而太夫人一直把那當做小女兒的嬌羞之態,故而對她的反應還是比較滿意的。
今日把陸清容叫來說這一番話,并不是想征得她的同意。
婚姻之事自然輪不到她自己做主。
只是若陸清容嫁入侯府,日后兩家的關系就要靠她來維系了,總得讓她不要心存芥蒂,知道其中的輕重才是。
而此時從正院出來的陸清容,心情十分低落,帶著綠竹一路無地回了東院。
剛才在紫藤閣聽陸芊玉第一次提起此事,她腦子里完全是懵的。
但靜下心
來稍一細想,就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中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陸亦鐸如今身陷囹圄,若想幫他洗清罪名,必須得查出真正的罪魁禍首,只要找不到真正的泄題之人,那么作為主考官的陸亦鐸必定首當其沖做了這個替罪羊。
如果真的只有嫁去侯府沖喜才能救出父親,陸清容在去正院的路上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卻不想太夫人對自己連句實話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陸清容走到了東院的正屋。
“母親呢?”見尹屏茹不在,陸清容詢問著屋中的丫鬟。
“尹家舅老爺來了,夫人去了前面見客。”
原來是舅舅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父親的事情有了進展。
陸清容心中想著,便坐在屋中等著母親回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尹屏茹神情沮喪地回了正屋。
“母親,舅舅可是帶了什么新消息來?”陸清容連忙站起來問道。
“嗯。”尹屏茹微微點頭,“考場門口已經貼出了告示,明日將會解封貢院,考生即可進入復考。”
當時考場舞弊事發之后,貢院第一時間就被查封,以備搜捕證據之用。
陸清容沒想到的是,這才過了沒多久,怎么就解封了。
“那可曾搜到泄題之人的證據?”陸清容詢問道。
尹屏茹愁眉緊鎖,只是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陸清容暗道不好。
若是這樣,就更加難以證明陸亦鐸的清白了。
屋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陸清容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開口道:“母親,讓我嫁去侯府沖喜吧。”
尹屏茹大驚。
“誰跟你說的這些?”
陸清容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見尹屏茹一臉愁容,不知如何作答,陸清容故作輕松地說道:“嫁入侯府也沒什么不好啊,現在是世子夫人,以后還能做侯夫人,到時候可是比母親的誥命品級還要高呢!”
“休要胡!”尹屏茹出聲喝止,“你別跟我這插科打諢,那靖遠侯世子的事情,你也沒比我少知道多少,他開始的那些聲名狼藉之事還是你講與我聽的。”
尹屏茹想了想,又聲色俱厲地說道:“你想當侯夫人,那也要他有命當這個侯爺才行!”
此刻的尹屏茹已經完全顧不上忌諱,連這種話竟然都沖口而出。
陸清容聞不禁淚盈于睫。
恐怕再也不會有人如同母親這般為自己著想了。
但她同時也明白,母親早已無計可施,此刻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可我早晚也都是要嫁人的,與其日后嫁給不知道什么人,還不如這次嫁了,尚能救父親于危難之中。”陸清容這話的確發自內心,“靖遠侯世子雖然聲名狼藉,可誰又能保證,我以后所嫁之人就一定能比他好呢?”
尹屏茹被問得一愣,卻也不敢茍同:“我們日后自會幫你謹慎挑選,怎么可能會不如他?”
陸清容沖口而出:“當初外祖母幫您挑選之時,想必也足夠謹慎了,可結果又如何呢?”
話音未落,陸清容已經開始懊悔,自己實在是太過口不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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