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寒昏迷的這些天,米憐姿輔佐著子鳳清除青鳳余孽。
仇恨并沒有沖昏子鳳的頭腦,她依然是那個睿智而清醒的子鳳,在有充足的罪證之下,才給予降罰,寧可錯放!不可錯判!
她靠著自己的智慧和米憐姿的幫助,將一個個依附青鳳隱藏在背后的人一個個的揪出來,卻也沒有一刀斬,這件事情涉及的大人物太多了,倘若一一處斬,國無支柱,朝綱不振,她做出了取舍,該殺的殺,該留的留,就在所有臣子人心惶惶的時候,子鳳又做出了安撫,子鳳給了一些人機會,而不是逼迫他們反抗。
在這些日子,米憐姿看到了子鳳身上所展露出來一個君主所具備的氣質,分辨、安撫、取舍、果斷、識才用才,甚至有些方面她表現出來要優異于女王陛下,便就是這一份不被仇恨沖昏頭腦就異于常人,她的寬容讓米憐姿敬佩不已,心中暗暗認為,子鳳若登上女王之位,必定是一代明主!
一切都漸漸安靜下來,原本以為朝廷上下會有一場大動亂,會有一場大規模的殺戮,可是卻沒有,就好似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火,卻被一場綿綿細雨無聲無息的給澆滅了。
半個月后,紫荊國上下都已經安穩下來,朝中重臣雖有更換,卻并未動搖國之根基,米憐姿認為這一切歸功于子鳳,若是這件事情由女王陛下來接手,一定不會有此完美的結果,甚至米憐姿心中暗暗慶幸,幸好是子鳳來接手,是她的寬容才有眼下的這個局面。
米憐姿走近紫荊女王的書房,她每日都要向女王陛下稟報近況,讓女王陛下掌握最新的態勢。
“陛下。”見女王陛下呆呆陷入沉思的模樣,米憐姿輕輕喚了一聲,這些日子女王陛下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勤快了,甚至大多時候,她連桌子上的奏折都懶得去看,她還留在書房中似乎只是一種習慣。
“哦,憐姿,你來了。”紫荊女王回神輕輕應道。
“陛下,今日”
紫荊女王打斷道:“憐姿,今日你就無需向我稟報了,我相信你和子鳳會處理好的。”
米憐姿點了點頭,“多虧有了尊公主,這些日子憐姿所見所聞,尊公主足可勝任一代明君!”
紫荊女王笑道:“這件事情算也是她登上女王之位前的一大磨礪。”
米憐姿道:“陛下,這些日子我有探尊公主的口風,尊公主好像沒有繼承皇位的意思。”
紫荊女王道:“我知道,她這些日子肯出面是為了鐵風,為了我,為了這紫荊國的臣民。”
“那”米憐姿卻沒有想要問的話說出口來。
紫荊女王道:“這雖不是她的志向,但是我相信她也會擔當,憐姿,你與司禮院商量一下,挑選一個吉日,為子鳳舉行登基大典。”
米憐姿道:“陛下,這件事情剛剛安穩下來,是不是有些太匆急了。”
紫荊女王淡淡道:“趁熱打鐵,退下吧。”說著又托著下顎,呆呆沉思起來。
雅致小院的大廳。
易寒道:“香小姐,這么說是子鳳帶人殺到山莊去,將師姐她們解救出來的?”
香素謫笑道:“將軍,尊公主知道將軍心系白蓮尊上安危,第一時間就率領大軍包圍山莊,甚至出動了神兵霜華,也幸好出動了神兵霜華,也才能將白蓮尊上她們解救出來。”
易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師姐中的毒是誰解的?”
香素謫道:“是國師為白蓮尊上解的毒。”
易寒驚喜道:“原來小師姐也沒有事,我差點把小師姐給忘記了。”
香素謫道:“在尊公主包圍山莊的時候,是御月尊上主動將國師放了出來,國師和御月尊師一起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就立即放棄抵抗,束手就擒。”
易寒點了點頭,一切發生的都比預想中要順利完美。
香素謫道:“這一切多虧了將軍,青鳳這個魔頭一死,剩下的人根本不足為慮,否則此刻就連白蓮尊上和國師都在青鳳的控制之中。”
易寒神情黯然,青鳳罪有應得,可是他卻怎么也忘記不了那一夜,那個溫柔體貼為自己奏琴送自己入眠的女子,甚至她逼迫自己飲下湯水的一顰一笑都是那么的清晰,他知道他永遠都不能再感受到了,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留戀不肯忘懷,青鳳算的上是自己的知己嗎?
易寒深深嘆息一聲,充滿無限緬懷和黯然。
香素謫好奇道:“將軍為何嘆息?”
易寒輕聲道:“沒有,我只是惋惜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卻沒有走向正道。”
香素謫朗聲道:“這種人大逆不道,殘忍血暴,就該死!將軍你卻不該對她心存憐憫。”
易寒心中暗暗道:“是啊,可青鳳對不起天下人,卻沒有對不起自己,可偏偏是自己殺了她,偏偏是自己殺了她!”想到這里,易寒心中很是難怪,是的,所有人都認為她該死,可對于自己來說她并不該死。
這時香素謫突然驚呼出聲“尊公主。”
只見子鳳一聲素白長袍走了進來,并沒有著裙裝,看樣子剛剛褪下戎裝不久。
易寒看見走進來的人兒,露出喜色道:“子鳳。”他正掛念著,這些日子子鳳為什么不來看望自己,雖也體諒她剛剛喪父,可是都十幾天了。
子鳳露出微笑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香素謫見狀,心中暗忖:“尊公主終于笑了,這些時日就從來沒有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一毫的笑容,這見到了易將軍卻立即綻放笑顏,心中
也為歡喜。”
易寒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道:“早好了。”
子鳳見易寒要朝他走過來,輕聲道:“你且先坐好。”卻不清楚易寒的傷愈情況,不是她不關心易寒,不想來看望他,實在是她有太多的事情了,卻根本抽不出時間來一趟,這一閑下來就來看望易寒。
“尊公主。”香素謫上前微微施禮道。
子鳳微微點頭,“香大人。”
香素謫道:“尊公主好不容易來看望將軍,我就不打擾了。”說著施禮離開。
子鳳輕輕點了點頭,在香素謫起身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這些日子有些忙碌,所以沒來看你。”這是子鳳坐下來說的第一句話。
易寒點了點頭道:“我能了解,對于程將軍的事情,我也跟你一樣。”
子鳳燦然一笑:“不要提這件事情了,人死不能復生,一切已經過去了,再傷心也沒有用。”卻是反過來寬慰易寒。
易寒道:“子鳳,你是人,這是人之常情,你心中有什么悲傷不快,你可以發泄出來,并不必壓抑著。”
子鳳微笑道:“易寒,你放心,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好,生老病死是任何人也躲避不過去的。”
易寒捉住子鳳的手,“子鳳,你心里若有什么想說的話,卻不方便對別人說,我愿意傾聽,就算你說上三天三夜,我也不會漏聽半句。”
子鳳微微一笑,卻輕輕的抽回被易寒捉住的手,微笑道:“易寒,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懦弱,我見過了許多生死離別。”
易寒沉聲道:“可這個人卻是你的父親,你至親之人。”
子鳳微笑道:“我想以這種方式死去,對他未必不是一種解脫。”說著眸子深深的看著易寒,柔聲道:“易寒,我真的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易寒笑道:“你什么時候變得對我這么客氣了。”
子鳳低頭道:“該客氣還是需要客氣的。”
易寒驚訝道:“子鳳,你這話什么意思?”
子鳳不應,卻抬頭看著易寒,問道:“易寒,你離家這么久了,一定很思念家中的親人吧。”
易寒道:“是啊,無一刻不思念,我離開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想早點回去,免得她們擔心我的安危。”突然恍悟:“子鳳,我要帶著你跟我一起離開。”
子鳳突然低頭道:“易寒,我不會跟你一起離開。”聲音卻充滿內疚。
“為什么?”易寒急了,猛的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子鳳不敢看著易寒的目光,低著頭應道:“因為我要繼承女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