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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八節 清微淡遠

      帳內亮著淡淡的燈火,易寒盤坐在梅里的臥榻之處,正動手解開自己胸口那長長的繃帶,旁邊放在用于包扎傷口所用的干凈白色布條,旁邊還是一瓶傷藥,一盆清水。

      這些東西都是梅里拿過來了,依她的身份要弄來這些并不困難。

      梅里一旁靜靜看著,卻也沒有什么事情,本來她是要動手幫易寒處理傷口,可是易寒說他要自己來,心高氣傲的梅里也就沒必要用自己的熱臉去敷他的冷屁股,干脆就讓易寒自己動手。

      易寒解開包扎傷勢的布,這塊布早已經讓鮮血染的通紅,胸口處一道深深見肉的傷口,這道傷口很長,將他整個上半身橫割開來,連雙臂也受了傷。

      傷口很深,讓人心顫,不忍多看幾眼,梅里只是看了一眼,心中有種灼灼的難受。

      易寒扭動手臂,因為牽拉到傷口,還未結痂的傷口滲出血來,傳來火辣的疼痛,易寒眉頭緊皺,鼻間不由自己的輕哼一聲。

      這聲微弱的痛哼聲引起了梅里的主意,轉過頭朝他看去,看見胸口上的傷口滲出血來,莫名的一肚子怒火,冷聲道:“我來!”

      梅里三步邁作兩步走到易寒的跟前,伸手就奪過易寒正在輕輕擦拭傷口的濕巾,突然帶著怒氣的表情卻是一呆。

      易寒為了方便,將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赤裸,身上那數不盡的傷疤此刻卻映入了梅里的眼中,他的身體沒有一寸肌膚是完整的,充滿了坑坑洼洼的傷疤,強壯的肌肉讓這些傷疤更加的矚目。

      傷疤沒有給人丑陋的感覺,相反給人一種強大、堅毅、剛陽濃烈的男子氣息,比起他身上那數不盡的傷疤,那道齊肩深深的傷口倒顯得小菜一碟了,梅里不敢想象,一個人的身上可以受了這么多的傷卻還不死,僅僅看到這些傷疤就可以想象他應該經歷過多少痛苦磨難,原來麒麟之名來的不容易,背后卻是用血肉傷痛鑄成的。

      梅里被這數不盡的傷疤所震撼住了,應該是說她被易寒這個人所震撼住了,易寒的輕浮的印象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鋼鐵意志般堅毅的男人。

      易寒見了梅里的表情,淡淡一笑,“有什么不對勁嗎?”

      “你”梅里情不自禁的想問出口,可是又立即閉嘴了,她想問你身為一軍之帥,何以身上的傷痕何以比一個沖鋒陷陣的士兵還要多上無數倍。

      梅里既然沒想問,易寒也就不再多說,輕聲道:“統領,麻煩你了。”

      梅里也沒有說話,輕輕的沾上清水擦拭他的傷口,手指卻情不自禁的趁機觸摸那充滿突凸感的條條傷疤,目光有些癡癡,心中有一個想法,真正的男人就應該是如此。

      易寒感覺到梅里的手指輕輕的撫過自己的胸膛,怪異的朝她看去,梅里卻凝視癡注并沒有發現易寒正在看著她。

      直到易寒出聲提醒道:“統領,該敷藥了,難道你想這樣擦一晚上嗎?”

      梅里這才恍神“哦”的一聲,冷艷的雙頰浮現出一點紅暈來,垂下頭,目光不敢于易寒對視,拿起了藥瓶子。

      易寒笑道:“統領,我還不知道你有羞澀的一面。”

      梅里聞,猛的抬頭朝易寒瞪去,怒喝道:“誰羞澀了!”看到易寒微微笑意,卻感覺這個男子堅毅不失溫柔,或許元帥對他另眼相待并非沒有原因,他的身上確實有著普通男子所沒有的魅力。

      易寒莞爾笑道:“你若不肯,那還是我自己來吧。”

      梅里按住易寒剛想抬起來接過藥瓶子的手,“躺下去,不要動”,聲音竟是少有的溫柔。

      傷藥灑在傷口處,易寒立即感受到一陣清涼,火辣的疼痛感也減弱許多,舒坦的哼了一聲。

      梅里淡淡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身上會有如此多的傷疤?”

      易寒應道:“我的事跡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南征北戰,若身上沒有半點傷疤那還像話嗎?”

      梅里道:“可你是一軍之帥,根本不用沖鋒陷陣。”

      易寒笑道:“我沒你家元帥那么好命,穩坐大營就能夠決勝于千里之外,很多戰役都是要身先士卒,與士兵共生死,有這么多的傷疤也不奇怪。”說著笑道:“我這身上的傷疤也不盡全是在戰場上受傷。”

      梅里好奇道:“還有人敢傷你不成。”

      易寒笑道:“因為本人好色,喜歡沾花惹草,所以難免就惹來一些是非,付出些代價也是難免了,這不,梅里你此刻在我身上割上幾刀泄憤,我也不會感覺奇怪。”

      梅里淡淡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易寒哈哈大笑,梅里卻沉聲道:“別笑了,都牽動傷口了。”

      易寒笑了一般,只好閉嘴。

      給易寒敷藥之后的梅里,幫易寒包扎傷口,嘴邊淡淡道:“在沒見到你人之前,其實我心里對你很是敬佩,若不是你對我做出那些行為來,我也不會對你惡相向。”

      易寒笑道:“那現在呢?”

      梅里冷冷道:“現在是可憐你。”

      易寒笑道:“其實當日我并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覺得我們的關系太僵了,我不習慣跟女子獨處的時候,氣氛太僵,所以我想讓我們彼此的關系變得更融洽一些,哪里知道統領是個堅貞不屈的女子,不容受別人半點褻瀆,與我想象中的紫荊女子的灑脫大有出入。”嘆息一聲:“這也是無知惹的話。”

      梅里驚訝道:“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易寒應道:“是啊,我覺得統領被捆綁著很委屈,我是不想讓統領受委屈,可我又不得不那么做,你知道我若不幫你擦”

      梅里忙打斷道:“別說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易寒道:“若給我再多一次選擇,我依然會這么做!”

      梅里冷喝道:“你還想這么做?”

      易寒輕輕一笑,卻不以為意。

      梅里冷哼一聲,在幫易寒打結的時候,用了些力氣,弄得易寒痛哼一聲。

      見到易寒眉頭緊皺,忍著疼痛的表情,梅里心中卻有些后悔,暗惱自己不該拿他的傷口來作為報復,嘴邊卻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梅里淡道:“今晚你還是在上面睡吧。”原本她今晚就打算奪回自己的安寢之地,只是剛才看到他身上那數不盡的傷疤,心中又起了憐憫之心。

      易寒道:“那你睡哪里?”

      梅里冷淡道:“我隨便將就。”

      易寒道:“要不這樣吧,若你不嫌棄,這上面也挺大的,我們擠擠還是可以睡的。”

      梅里立即應道:“我嫌棄!”

      易寒笑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你總不會認為我能夠侵犯你吧。”

      梅里怒道:“你若不想睡,現在就可以滾到地上去。”

      易寒

      低聲道:“我只不過有點心疼你,你不必這么兇吧。”

      梅里神情一呆之后,沉聲道:“廢話少說,就這么辦了。”

      這時香格拉掀開帳簾走了進來,表情有些黯然,見到易寒坐了起來,精神不錯,才露出笑容道:“易元帥,看來你的傷好了許多。”

      易寒笑道:“多虧了你和統領的悉心照顧,你們兩位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香格拉笑道:“易元帥心存良心,這是易元帥應得的,若是換了其他男人,可就沒有這種待遇了。”說著將梅里拉出帳外去。

      易寒見香格拉舉動神秘兮兮的,感覺有些怪異,卻也沒有多想,他想再休養一天,明日就離開,一個耽擱太久,夜闌她們會擔心,其次呢也想盡快離開這里,免得連累這兩個幫助他的女子。

      香格拉一直將梅里拉到暗處才停了下來,梅里問道:“香格拉,什么事情這么神秘兮兮的?

      香格拉道:“我剛才去了元帥那里,元帥不打算和易元帥見面。”

      梅里聞,沉吟片刻之后,淡淡應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香格拉驚訝道:“你怎么會覺得挺好,難道你不想元帥和易元帥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梅里淡淡道:“香格拉,你別忘記了他們二人的身份,他們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一天,或許元帥的這個決定是最明智的,這樣就不再有糾纏了,元帥沒有殺他,已經算是仁盡義盡了。”

      香格拉道:“可是以后他們兩人若是在戰場上見面又該怎么辦?”

      梅里淡道:“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想元帥會處理好的。”

      香格拉不肯放棄道:“梅里,難道你不想做些什么?”

      梅里道:“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讓他盡快恢復,其他的事情我們管不了太多,也沒有這個能力。”說著轉身離開,淡道:“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你再過來照顧他。”

      香格拉看著梅里走遠的背影,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心中暗忖:“我是不是該暗中告訴易元帥這些呢,讓易元帥做出些努力來,打動元帥。”可是她又生怕易元帥再次惹來殺生之禍。

      易寒見只有梅里一個人回來,問道:“香格拉呢?”

      梅里淡道:“她回去了。”說著拿出一塊布攤在地上,打算隨便應付一晚。

      易寒問道:“你們剛才出去都說了些什么?”

      梅里冷淡道:“怎么將你藏好,免得被人發現了。”

      易寒問道:“我很好奇,我若被別人發現了,你和香格拉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梅里冷冷道:“我很累了,請不要打擾我休息,你有這個精神和我說話,還不如好好休息養傷。”

      帳內變得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易寒便聽到梅里沉沉的呼吸,這才下床,他這泡尿可是憋了很久,為了免于讓梅里尷尬,所以一直等待她睡過去了才打算方便。

      方便完了之后,經過躺在地上的梅里身邊,生怕踩到她了,顯得小心翼翼,突然一時興起,卻彎下腰來打量著這張睡過去的臉容,她閉著眼睛,紅潤的嘴唇帶著一絲安穩的微笑,臉容透著女子的溫柔,易寒心中莞爾,這梅里也只有二十出頭,卻最少比他要少上十歲,易寒突然間感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

      從床榻上取了件薄被單披在梅里的身上,這是梅里特意為他而留的,他卻披在梅里的身上。

      依梅里的敏銳警戒,理應能夠察覺,可是她太累了,昨晚就一晚沒睡,此刻竟一點都察覺不到,依然熟睡。

      易寒返回床榻之上,沒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夜深人靜的營地,淡淡的月光下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正朝梅里所在的帳篷走來,她很安靜,步伐也顯得輕而優雅,微微的夜風吹拂的她白色的袍子輕輕柔柔的擺動起來,長發并沒有束起,垂放下來,隨著走動柔柔蕩動,透著一絲生機,她并不是一個幽靈,而是一個怦然心動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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