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難看了谷清一眼,接過他撿回來的匕首,匕首在手中迅速的轉了一圈,才邁步上前,伸進車窗遞到月初面前。
瞧著蘇難遞過來的時候還是手柄面對著她,竟然還挺貼心的。
不過只要月初想,就算是抽回匕首的時候,用刀割破蘇難的手掌不是難事。
只不過,似乎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畢竟現在的蘇難看起來還是很乖順的,又是無邪綢繆了十年的計劃。
月初簡直就像是看小孩完成家庭作業的蠢家長一樣,竟然有些期待成果。
蘇難唇邊勾起一抹示好的笑容,解釋道:“老麥確實是太沖動了,今天嚇到各位,改日我再叫他來給各位賠罪,等會兒過了這個榆樹林,馬老板說咱們可以休息一晚上。
不如就在那時候,到時候讓他來給各位敬酒,對了,咱們這車為什么還不開進去,是有什么困難嘛。”
蘇難笑的開朗,邊笑還邊將匕首往前面遞,好讓月初能更方便的接手。
事實上,剛才月初說的一長段話,她根本沒聽進去多少。
在這種地方,理是最沒處講的,就算今天無邪渾身是理,可只要他沒有表現出比他們更強的能力,那也就只能忍著老麥的踹門羞辱。
即便月初什么理由都沒有,可只要她的匕首準頭足夠,蘇難就只能在底下聽她根本沒有什么誠意的解釋。
在這里,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
真相沒有那么重要,就連剛剛忿忿不平的老麥現在不也躲到一邊去抽煙了嘛。
所以這種長篇大論,月初大概也并不是在跟她解釋。
蘇難還真不至于認為她有這么大的面子,所以她要做的,不是順著月初的話思考老麥為什么敢這么過分,而是他們矛盾的開始,老麥為什么突然火氣這么大。
月初所說的話,不過是在給她自己一個美化后的出手合理而已,就像是大部分有理智的兇手殺人后,都會竭力描述被害者的罪有應得一樣。
反正死人也沒辦法出面解釋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估計就是為了拉攏他們隊伍里的那個愣頭青小屁孩了,畢竟這樣不傷及人命的警告,倒也還沒到需要自欺欺人的地步。
蘇難曉得黎簇是無邪沒有辦法之后綁來的人,但就像汪家收納新人一樣,不管他們剛進來的時候有多不情愿,但既然要長時間的待在一起,那么馴化他們的心靈這一步驟就必不可少。
而展示武力,向他們揭示其中蘊藏著的關于權利的真相,只是其中最粗暴簡單的一種罷了。
蘇難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和善溫順,只是眼神中露出的勝券在握的目光,總讓人覺得有些油膩。
月初垂下眼眸,接過匕首重新插回腰間,只覺得白費了她的一番傾情演繹,蘇難竟然一點配合的意思都沒有。
月初都快對蘇難起興趣了,她發現,好像不管多少次,蘇難都能用一種唾面自干的態度來面對故意沒給她面子的自己和無邪。
就像蘇難試探無邪等人的底線一樣,無邪同樣需要了解蘇難是什么樣的人,只可惜,他們暫時能觀察到的,不過是蘇難尤其的能忍而已。
月初之前也跟汪家人相處過,不管是長白山下現在早已做土的那對父子,還是云頂天宮里的那個外國佬,但他們的存在感都不如蘇難。
那些人,并不敢像蘇難一樣接近他們,簡直是飛蛾撲火。
月初都不禁有些好奇,是不是汪家人都是這么、倔強固執的了,
蘇難好歹也是個隊長,在這隊伍里,除了馬老板,就連馬老板的女人也不放在眼里,但現在,丟了面子之后,那個老麥已經遠遠的去躲清凈了。
反而是蘇難一直頂在這里,更難得的,是那個老麥并不是汪家人。
就今天一天,月初都快數不清自己叫蘇難幾次不上不下的下不來臺了,雖然基本上都可以算是蘇難先挑釁的,但是時間長了,這人一直不接招。
就只是小小的回刺跟遁走,真的會叫人在為難她這件事上失去熱情。
至少月初,并不是一個喜歡揉捏面粉團子的人,雖然對蘇難感興趣,但她對蘇難的處事方法,確實升起了一點無力感。
尤其是在無邪說在黎簇通過汪家的測驗之前,要盡量保住蘇難性命的前提下,月初就更覺得無趣了。
說起來,無邪是希望黎簇能獲得蘇難的另眼相看的吧,可現在蘇難的目光,全在他們身上啊。
月初無趣的接過蘇難手中的匕首,翻身重新坐回車椅里,慢悠悠的出聲:“那恐怕蘇大隊長還是想的太好了,一來恐怕你那位隊員并不會這么馴服,他可實在太傲氣了,你瞧,人家現在就沒影了。
還敬酒呢,別在酒里下毒我們就要謝天謝地了。
二來嘛,今天晚上,這榆樹林里的路不大好走,我們這邊的意思,是不繼續往前面走了,否則要是出現了什么危險......”
“那不是還有咱們隊伍里新加入的那些人嘛。”
蘇難笑了一下,覺得這一切并不成問題,她看了眼車里的幾個人,那微笑嚇得馬日拉直接蹲了下去,連頭都不敢探出去了,捧著酒瓶就是“噸噸噸”的好幾聲。
黎簇雖然不知道新加入的那個攝影團在這方面能起什么作用,但是出于對人性的敏銳認知,他總覺得蘇難說這話的時候,不懷好意。
“我還以為是蘇隊長大凡善心,才把那群人留在隊伍里的,合著,蘇隊長這是打算把人家當小白鼠了呀?”
無邪嘖了一聲,覺得這蘇難做事還真是矛盾,成天說什么喜歡、情不自禁的,然后在“喜歡的人”和“情敵”面前,就這么坦然的讓別人去送死?
真是裝都不裝啊。
“怎么,關大老爺這是——舍不得?”
蘇難探究的看向無邪,笑意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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