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似乎感知到了謝九爺的疑問,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擔心謝九爺暴起,干脆狠狠地給他的傷口來了一下。
當然了,不管誰問,老中醫都會說這就是為了止血的,醫生就是有這樣的特權,有本事自己包扎去啊。
看這紗布還是好料子來的,結果就包的這個鬼樣子,老中醫認為自己的專業性簡直就是無與倫比,見謝九爺稍微冷靜下來了,老中醫才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人,不會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吧?”老中醫說話時語氣里還帶上了一些嘲諷,他原本有個兒子的,那時候他們的日子多好啊,只是鴉片、鴉片!那東西就是禍害啊!
老中醫冷笑一下,說道:“老朽風風雨雨這么多年,什么東西沒見過,這件事、你不希望那個小姑娘知道吧。”
希望這小子還有點良心,哪怕是自己吸鴉片吸得家破人亡了,也不要去連累人家小姑娘。
老中醫又想起了自家的小孫女,被他的前兒媳婦帶回娘家了,現在也該有剛才那個姑娘那么大了吧。
也好,也好,他沒幾年好活了,小孫女跟著媽媽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謝九爺冷冷的看了老中醫一眼,作為一個足夠敏銳的人,謝九爺微妙的察覺到了老中醫話語里的惡意和善意。
惡意是對著他的,謝九爺清楚這世上的很多人都看不上抽鴉片的人,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看不上那種鴉片上癮無法控制的人。
所以只因為這件事的話,謝九爺絕不至于和一個年紀頗大,隨時躺下就可能醒不過來的老中醫計較。
但偏偏老中醫話語里的善意也很明顯,雖然只是一面,但是老中醫和他一樣,對月初有足夠多的維護之情。
因為對月初懷抱著善意,所以他們都只是初見,老中醫都不希望自己接近月初。
像這種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謝九爺一般都是懶得搭理的。
但偏偏此刻的時機太好了,謝九爺原先救了月初之后,只覺得月初和謝家有緣分,他身上雖然缺點很多,也一直告誡自己根本沒有希望。
但他依舊會因為月初忽視他而難過,其實內心深處未嘗沒有一點野望,比如他遣散那些小妾,再追求月初之類的。
但現在,月初救了他,在他幾近心灰意冷,知道哪怕活著回去恐怕也會活的很費力的時候,在他內心的恐懼還沒完全消散的時候,在他根本無法維持紳士風度的時候,月初出現了。
這樣的月初,謝九爺除了感激和仰慕之外,更多了幾分復雜的心緒,如今又被老中醫點出他吸食鴉片,這個他認為的秘密可能根本也瞞不住,自卑就油然而生。
實在很難想象這種情緒會在謝九爺身上出現,但事實上,謝九爺此刻想的就是,他似乎真的配不上月初。
哪怕只是一個見了一面、還等著他付錢的、處在最愛做媒年紀的老中醫,都一眼看出了他們的不相配。
這帶給此時脆弱的謝九爺的挫敗感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