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風有些驚訝的看向翻開的相冊。
她沒有想到,這相冊里存的與其說是姑奶奶和月初的過去,不如說是姑奶奶的青春。
這里面確實如尹南風所想,有姑奶奶和月初完整露臉的結婚照,但除此之外,還有尹新月的單人照和尹新月跟各種人的合照。
和常見民國照片里,女子收斂著因而顯得溫婉得體的笑容不同。
尹新月每張照片上的笑容都稱得上肆意,這種牙齒全部露出來的笑容,偏偏能讓旁觀者感受到她的歡樂。
月初在面對需要增加人際關系的場合,也習慣直接露著牙齒對人笑,雖然會有些破壞表情,但是這種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也是最能表達友善。
除非對面的人早就厭惡自己,否則月初的這種微笑堪稱無往不利。
就連頭次在墓道里遇見的小哥,都能被月初的微笑收買,就知道這種笑容的殺傷力。
只不過,硬算起來的話,對月初而是初見,對小哥而,則是被他遺忘在時間長河里的人、重新跨越河水來到了他的身邊,只是那時的他只剩下熟悉的感覺,早已遺忘了那些回憶。
月初拿手指碰了碰照片上穿著婚紗的自己,又看向一邊歪著脖子靠在她肩膀上的尹新月,說道:“看起來我和她的關系確實不錯。”
這張照片上的兩個人都笑的高興熱烈,只是和那張兩人頭上覆蓋了婚紗的照片不同,少了點曖昧壓抑的氛圍。
但如今看了大半年的相冊,尹南風也不敢肯定那種感覺是不是她看見照片后的妄自揣測了。
“是啊,姑奶奶原來也這么說。”尹南風看著相片有些復雜的說道。
或許她還是沒看懂過姑奶奶,因為月初是姑奶奶所有青春故事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她也和父母一樣先入為主的臆斷了她們的情感。
覺得那或許是當時女子間不容于世的愛情。
加上姑奶奶和她提及二月紅、張啟山等人時經常有不屑一顧、忿忿不平的神情,但是提及月初時又是那種溫柔、敬佩和懷念交錯的神情。
尹南風就在這種誤會里越陷越深,所以剛才才會脫口而出是她們新月飯店的夫人,因為這個念頭不知不覺已經在她心里繞很久了。
也有為姑奶奶鳴不平的意思,因為尹南風清楚假如當年姑奶奶真的表達過愛意的話。
張啟山和張日山絕不會和姑奶奶合作,所以她才想將這份愛在姑奶奶百年之后說給月初知道。
但是現在看著這些照片,尹南風卻說不出這種話了,她姑奶奶和月初之間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許只有她姑奶奶清楚了,
或許不是愛情,又或許已經不能單純用愛情解釋。
逃婚前,姑奶奶是不需要在乎民生疾苦的大小姐,是尹家最出色的繼承人,精明能干、呼風喚雨,但是這樣的從不需要低頭遷就的人,卻有一個她完全看不上眼的未婚夫。
而逃婚去長沙的那段日子,大概是姑奶奶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也是在那段時間,姑奶奶遇見了月初,也和老九門里的人相遇,她短暫的逃避了現實。
后來戰爭爆發,姑奶奶返回北京,在復雜的局勢中周旋,保下了新月飯店,戰爭結束后的各種緊張局勢里,也是姑奶奶一力撐住了新月飯店。
在那樣的日子里,只談情愛似乎太淺薄了些,姑奶奶懷念的到底是什么,尹南風現在有些分不清了。
“無邪,這是你爺爺的狗吧?”
月初突然指著其中一張照片笑了起來,上次他們和狗五爺同桌吃飯,他跑來追的似乎就是這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