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拍拍對方的肩膀,“好兄弟,一輩子。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要是想閉關,我這有幾套空著的宅院,很僻靜,不用擔心被人打攪。”
“多謝!我再考慮考慮!”
王海自個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休假閉關。糾結得很。
陳觀樓很冷靜的看著對方因為貪念而煩惱。他一再警惕自已,不可陷入這般境地。若是有一天,心生貪念,超過了欲望的警戒線,一定要提醒自已。
人生漫長,一切可以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
事急則緩事緩則圓!
那么長的歲月,多躺幾年再操心也不遲。
王海帶著滿腹煩惱離開了。
陳觀樓睜著眼,看著東邊吐白,看著白雪積下厚厚一層。
一大早,牢房里又抬出幾具凍僵的尸體,都是丙字號大牢的犯人。
陳觀樓狠狠批評了黃夜,以及許富貴。
“丙字號大牢不缺過冬的物資,為什么三天兩頭就凍死人。你們是想將丙字號大牢的犯人都凍死,好騰空牢房嗎?”
“屬下知罪,請大人責罰!”黃夜很干脆,不辯解,只認錯。
許富貴老油條,胖乎乎的身體,加上厚實的棉襖,裹成了一個球。
“大人,這不怪我們。每間牢房都發放了棉被,是犯人身體太弱,不是我們管理不當。”
陳觀樓呵呵冷笑,“許富貴,你今年多大?”
許富貴有點懵,有不好的預感,略顯緊張地說道:“啟稟大人,小的今年五十有四。還年輕,比年輕人都能干!一頓能吃三碗飯。”
陳觀樓嗤笑一聲,“一大把年紀,每天風雨無阻來到天牢當差,委屈你了。”
“小的不委屈。小的生是天牢人,死是天牢鬼。小的這輩子都要獻給天牢。大人,小的至少還能再干十年。”
“十年?!那可不行!這叫苛待!天牢是刑部下屬衙門,豈能不通人情。這樣吧,你這年紀,也該讓家里的孩子頂班。你想想,讓哪個兒子來頂班?”
許富貴一聽頂班二字,頓覺天都塌了。
他果斷跪下,嚎啕大哭,“大人,小的錯了,小的不該狡辯。丙字號大牢接連死人,都是小的管理不善,你罰我吧,怎么罰都行!就是別趕我走!家里那幾個兔崽子,一個個都不成材,他們要是進了天牢,才是真的給大人添亂。天牢還是需要我的!大人啊,小的不能離開天牢啊!”
“嚎喪啊!本官還沒死,嚎什么嚎!”
陳觀樓很是煩躁,看著趴在地上,一副委屈又可憐的許富貴,嘖,還是忍不住嫌棄。胖滾滾的身體,就差直接在地上滾起來。
對方如果不要臉,真的打滾,他倒是要佩服對方果真毫無下限。偏偏,對方還保留了一點底線。
他揉揉眉心,“許富貴,你一肚子算計,一肚子壞水,整天想著怎么從犯人身上榨取錢財,這些我都不管。但是,三天兩頭死人,本官不得不管。你想繼續留在天牢?”
許富貴連連點頭,他想,做夢都想。
陳觀樓呵呵冷笑,“罰你半年獎金,你可服?”
許富貴頓覺天又塌了!
半年獎金,要他命啊!
這年頭,誰還靠俸祿過日子,都指望著每個月的獎金。
“大人啊……”
窮得吃不起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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