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故事的結尾,楚風沒有寫兒媳的下場,而是留下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空白。他只寫了,當孫老漢的兒子,從雁門關輪換休整,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時,只在妻子的梳妝臺上,發現了一張蠻人祭祀時才會用的,畫著詭異符文的羊皮紙。
而那個符文,據說,就是大祭司的標志。
一個字都沒有提大祭司吃人,但字字句句,都在引導讀者,去想象那個年輕的媳婦,遭遇了何等恐怖的“獻祭”。
這篇不到千字的故事,楚風給它取了個名字——《燕角鎮的哭聲》。
寫完最后一個字,楚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椅子上。
媽的,為了活命,我居然把前世的社會新聞和營銷號套路都用上了。那個什么大祭司,對不住了兄弟,為了我的咸魚大業,只能先把你黑成碳了。
深夜,王德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取走了那份墨跡未干的稿子。
紫宸殿內,燈火通明。
楚云曦看著手中的故事,從一開始的平靜,到眉峰微蹙,再到最后,鳳眸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寒意。
她雖然聽不到楚風編故事時的內心吐槽,但她能從這字里行間,感受到一種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卻又無比精準的,對人心的挑撥與掌控力。
這個故事,很毒。
它不像是朝中那些老學究寫的檄文,滿篇之乎者也,空洞無力。
它像一把淬了毒的,小巧的匕首,能輕易地繞過人的理智,直接刺進最柔軟的心窩里。
“王德。”
“奴才在。”
“將這份稿子,交給‘清源司’,讓他們連夜刊印萬份,用最快的速度,傳遍北境各州府。特別是那些有駐軍的城鎮。”
“遵旨。”
“另外,”楚云曦頓了頓,拿起朱筆,在故事的標題下,寫了四個字——“閑王楚風”。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能引動人心的故事,出自誰手。
她要將她的弟弟,牢牢地與這場輿論戰,綁在一起。
《燕角鎮的哭聲》就像一滴滾油,滴入了本就因為戰事而沸騰的民意之中。
在女帝的雷霆手腕下,新成立的“清源司”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短短三日之內,數萬份用最粗糙的紙張印刷的故事,便通過驛站、商隊、游俠,散播到了北境的每一個角落。
從繁華的州府,到偏僻的村鎮,從人聲鼎沸的茶館酒肆,到戒備森嚴的軍營哨所,幾乎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在討論那個叫“孫老漢”的可憐人,和那個被獻祭給“惡魔”的兒媳。
故事的威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它沒有講什么家國大義,也沒有喊什么忠君愛國的口號,它只是把一個普通家庭的悲劇,血淋淋地撕開,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聽說了嗎?燕角鎮那個事兒,太慘了!那婆姨才剛過門啊!”
“何止是慘!那幫蠻子,根本就不是人!還有那個什么大祭司,就是個吃人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