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以為傲的煞氣,在那股純粹到極致的劍意面前,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陽,瞬間消融,無影無蹤。
他甚至感覺到,那個字,活了。
它變成了一柄劍,懸在他的頭頂,隨時會落下,將他的神魂,都斬得粉碎。
“噗——”
張敬再也壓抑不住心神的反噬,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蹬蹬蹬連退數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面如金紙。
他輸了。
輸得比第一場,還要徹底,還要慘烈。
楚風看著這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結果,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好我機智。
這就叫,我不生產美,我只是美的搬運工。
不過這姓張的心理素質也太差了,看個字都能看吐血,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
好了,兩關過去了,還剩最后一關。
他……他不會還要比吧?他都這樣了,應該會直接認輸滾蛋了吧?
楚風看著癱在地上的張敬,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期待。
然而,他終究是低估了一個魔教護法的……臉皮厚度。
張敬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噴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襟,模樣狼狽到了極點。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那里面充滿了鄙夷、嘲弄和幸災樂禍。他“血手人屠”的威名,在今天,算是徹底摔碎在了這江南水鄉的風雅之地。
若是換個地方,換個對手,他早已暴起傷人,用殺戮來洗刷恥辱。
但此刻,他看著那個站在案幾前,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輕王爺,心中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恨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那首《將進酒》,是神仙之筆,展露的是浩瀚無垠的才情。
而那個“殺”字,則是圣人之威,展露的是足以斬滅神魂的意境。
這兩樣東西,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人”的認知范疇。
他輸得不冤。
非但不冤,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今天能親眼見證這兩件神跡,是一種三生有幸。
可是,就這么認輸,他不甘心。
他代表的,是整個天魔宗。宗主將攪亂江南,試探朝廷虛實的重任交給他,他若是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下場絕對比死還難看。
他必須掙扎,哪怕是最后一次。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王爺殿下……神威如獄,張敬……心服口服。”他躬著身子,姿態放得極低,“詩詞書法,皆是小道。我等最后一題,想與王爺,論一論經世濟國的大道!”
此一出,全場嘩然。
“這天魔宗的人,是瘋了嗎?”
“比詩詞,比書法,被人家按在地上打,現在居然還敢論治國之道?”
“他一個魔教妖人,懂什么叫經世濟國?”
然而,一些心思敏銳的人,卻瞬間明白了張敬的險惡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