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了恐懼。
那個閑王,沒有跟他糾纏于開不開城門,給不給糧草。
他直接繞過了他,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收攏了城外這數千流民的人心!
“蠢貨!”沈家管家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他這是在釜底抽薪!他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官府不管你們的死活,他管!”
“不能讓他再繼續下去了!”劉銘急道,“快!派兵,派兵去驅散那些流民!就說……就說他們聚眾鬧事,意圖沖擊軍營!”
很快,數百名手持水火棍的府兵,從城中沖了出來,兇神惡煞地朝著領粥的隊伍沖去。
“散開!都散開!一群刁民,敢在此地喧嘩,都給我抓起來!”
流民們嚇得四散奔逃,場面頓時大亂。
府兵們沖到營寨門口,與手持長刀,護衛著粥鍋的金吾衛,形成了對峙。
為首的府兵都頭,色厲內荏地喝道:“我等奉刺史之命,前來彈壓亂民,爾等為何阻攔!”
陳猛策馬而出,面沉如水:“我等奉欽差之命,在此賑濟災民,爾等又為何前來滋事!”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城樓上,劉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著那輛馬車,他就不信,這個閑王,敢公然與地方官府為敵。
只要他退一步,他的威信,就將徹底掃地。
馬車的車簾,被一只手,緩緩掀開。
楚風那張帶著幾分睡眼惺忪的臉,露了出來。
他打了個哈欠,仿佛才剛睡醒。目光在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掃過,最后,落在了城樓上,劉銘那張緊張的臉上。
終于來了。
我還以為你多能忍呢。這就坐不住了?
派兵沖擊欽差儀仗,恐嚇受我賑濟的災民。劉刺史,你這膽子,可比你的官職,大多了。
這罪名,叫什么來著?哦,對,謀逆。
楚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懶洋洋地指向城樓的方向,對身邊的陳猛,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天地為之變色的話。
“豐潤府刺史劉銘,公然聚兵,意圖行刺本王,阻撓圣恩。”
“陳將軍。”
“末將在!”陳猛躬身,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楚風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天子劍的重量。
“拿下。”
兩個字,從楚風的嘴里輕飄飄地吐出來,像是夏日午后的一聲慵懶的哈欠。
然而,這兩個字落入陳猛的耳中,卻不啻于九天驚雷。
他猛地抬頭,看向馬車里那位依舊是一臉沒睡醒模樣的王爺,心臟狂跳。他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那雙看似惺忪的睡眼里,藏著一絲徹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