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那首詩,豪邁是豪邁,但更多的是文人的狂放,是醉后的瀟灑。讓他去寫一個充滿殺伐之氣的“武”字,他能寫出什么意境來?
怕不是要寫成一個軟綿綿的“舞”字吧?
一時間,剛剛被壓下去的質疑,又悄然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柳清月的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王爺深不可測,可書法這種東西,是童子功,非一日之寒。王爺他……真的也精通此道嗎?
而此刻的楚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芭比q了。
這回是真要原地去世了。
書法?寫字?我寫的字,我們家門口的旺財看了都得連夜離家出走,生怕我哪天興起給它也寫個名字。我連毛筆都不知道該用哪根手指頭拿啊!
這姓張的,看著濃眉大眼的,心怎么這么臟!這是看我詩寫得好,就想用我的弱項來狙擊我?
姐啊!楚云曦!你倒是給我送本字帖啊!光給詩集有什么用?我這是拿著倚天劍的秘籍,卻連一把木劍都沒有啊!
楚風的內心,已經哀嚎遍野,洪水滔天。
他僵在原地,臉色發白,抱著那個木盒的手,又開始不自覺地收緊。
在眾人看來,王爺這是在沉思,在醞釀情緒。
只有楚風自己知道,他是在思考,現在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裝作羊癲瘋發作,能不能混過去。
張敬看到楚風的反應,心中冷笑一聲,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大步走到案幾前,拿起一支狼毫大筆,飽蘸濃墨,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
那股陰柔的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濃烈煞氣。
他猛地一聲大喝,手腕翻飛,在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一氣呵成!
一個巨大的“殺”字,躍然紙上!
那字,筆畫扭曲,仿佛無數冤魂在其中掙扎;墨色濃重,又帶著一絲詭異的暗紅,仿佛是用鮮血寫就。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殺氣,撲面而來,讓離得近的幾個文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發白地后退了幾步。
好一個“殺”字!
在場眾人,無不為之色變。
張敬扔下筆,看著自己的杰作,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就不信,一個養在深宮的王爺,能寫出比這更有氣勢的字來!
“王爺殿下,該您了。”他轉過頭,對著楚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全場的目光,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聚焦在了楚風身上。
是龍是蟲,是詩仙還是騙子,就看這一筆了。
楚風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
他看著那個殺氣騰騰的“殺”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里那個精致的木盒。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上去寫個“愛”字,用愛感化他?不行,太傻了。
要不……我畫個表情包?畫個滑稽?
等等……
一個念頭,如同劃破黑暗的閃電,在他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我為什么要寫?
誰規定,比書法,就一定要親自動筆?
他說的是,比誰的‘字’,更能體現‘武’之真意。
我……有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木盒里那幾卷詩稿上。
《將進酒》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