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戶王老栓家,就更奇葩,老爺子自已不走,也不讓家里人走。
不管村干部怎么勸,他堅信祖宗留下的鎮水石牛比氣象預警更可靠,去年防汛演習,石牛眼睛‘流血’后,洪水就繞了道。
李小南皺眉,“那石牛眼睛‘流血’是怎么回事?”
鄉長馮清泉苦笑,“這事,鄉里都傳遍了,其實是他家小孫子調皮,偷偷摸得紅漆。那個王老栓逢人就講,講著講著,自已越發篤信了。”
李小南沉默,論誰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勸說肯定是沒用。
就在這時,張競遠手里的衛星電話響了。
林妍的語速很快,將指揮部的決定迅速傳達。
“林妍你等會,李縣,”張競遠大喊,“縣里決定,47分鐘后,開閘放水。”
李小南大跨步過來,接過衛星電話,“我知道了,你轉達領導,我在這邊,一定確保全部轉移。”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李小南一錘定音道:“把門破開,經濟損失,我來賠償。”
聽見這話,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明白,領導這是發了狠。
二狗賊機靈,“領導,不用,就這墻,一翻就進去。”
說著話,他將三輪車開到圍墻處,站在車斗篷里,一個跳躍,直接上了墻。
三下五除二,就翻進了院內。
接下來,李小南站在門外,能清楚聽見,院內傳出的叫罵聲,“你個殺千刀的,別砸鎖啊!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二狗嬉皮笑臉道:“您老趕緊,現在就去,看您腿腳也不利索,要不要我背您過去啊?”
他氣人時,還不忘用斧頭在門鎖處比劃,仿佛在研究,從哪下手好。
老太太的咒罵,逐漸變成了討饒,“啊啊啊,小兔崽子,別砸呀,這鎖頭是新換的,我開門。”
鑰匙串嘩啦作響,俗話說的好,渾的怕橫的,老太太耍渾是一流,但在眼下,這個緊要關頭,可沒人會慣著她。
門鎖被打開,孫國華一腳踹了上去,他揮了揮手,活像個土匪,“帶走。”
兩個年輕干部,一邊一個,架著老太太胳膊,就往三輪車上送,任憑她哭天抹淚也沒用。
送走一個難題,眾人臉上沒有成功的喜悅,記是凝重之色。
最后那戶,才是真的老大難啊!
三輪車在泥濘中顛簸,李小南扶著車架,感覺屁股已經麻木,雨水順著額角,砸落在車板上。
一群人走進王老栓家里,就見老爺子揮舞著菜刀,不許任何人靠近里屋。
他兒子媳婦抱著孩子,窩在墻角,很怕被半瘋癲狀態的老爺子誤傷。
李小南清楚,以老爺子當下的精神狀況,硬來肯定不行,只會激化矛盾,造成人員受傷。
她目光流轉,掃到墻角處的半截紅磚,走過去撿起,在石牛眼睛處反復碾壓,磚粉混著雨水,淌下兩道鮮紅的痕跡,倒真有幾分像血。
“王大爺,”李小南扯著脖子往屋內喊,“你家石牛真的顯靈了,您出來看看,眼睛里流的是不是這種血?”
屋內吵鬧聲驟停,木門‘吱呀’一聲,好似發出被撞擊的慘叫。
王老栓舉著菜刀,踉蹌著奔向石牛,老淚縱橫,‘啪’的一聲,菜刀落地,他跪地大喊,“祖宗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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