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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他支持她

      “我不懂,你說給我聽唄。”

      桑棠晚停住筷子。

      趙承曦頓了片刻才道:“他做事情,無所不用其極。”

      他垂著眸子,難得眉宇間有了幾分落寞。

      “你說任坤嗎?”

      桑棠晚看著他,漆黑的眸底有了幾分柔軟。

      她能理解趙承曦。任坤是他最信任的恩師。他從小在樂陽長公主的喜怒無常下長大,跟著任坤讀書學禮,任坤或許是他一直想成為的人。

      沒想到,任坤是個偽君子。一切的好,都是他裝出來的。

      換在她身上,就是她娘親和她對曲綿綿的信任,曲綿綿卻給她娘親下毒。

      她還沒有那么打心底里信任曲綿綿,都已經很傷心了。何況趙承曦對任坤?

      趙承曦抬手揉著額頭:“你別去冒風險。”

      他語氣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可是,如果他想對我做什么,我即便是待在京城,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桑棠晚蹙眉,思量著開口。

      她拒絕了任坤。任坤絕不是善罷甘休的人,報復或許早晚會來。

      趙承曦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桑棠晚說的是事實。

      “要不然,我答應他?”

      桑棠晚嘆了口氣。

      她從不愿意居人之下,現在還是要被迫低頭了嗎?

      “別去。”趙承曦搖頭:“他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那我們怎么辦?”桑棠晚看著他。

      她滿心惆悵。她很少有這樣六神無主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權勢的壓迫。

      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我想想。”

      趙承曦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他很少如此。

      桑棠晚見狀,寬慰他道:“你別多想了,可能他沒有那么壞呢?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現在也只能這樣。

      “嗯。”趙承曦點點頭:“我再多派幾個人守在你身邊。”

      “那樣,不會打草驚蛇嗎?他會不會起疑心?”

      桑棠晚不放心。

      “他不會沒有絲毫察覺,我們還是要警惕些。”

      趙承曦神色凝重。

      桑棠晚皺著眉頭:“他現在權勢滔天,按照他兔子的數量,應該也是富可敵國了。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她要能將鋪子開出這么多的數量,此生別無所求。絕不會再折騰別的什么。

      任坤野心也太大了。

      “人的貪心永遠沒有止境。”趙承曦低語。

      “小姐,所有的貨物都齊全了,到時候都堆滿了。今天再有貨來,可要裝不下了。”

      邵盼夏將手里的一摞賬單放在桑棠晚面前的桌上。

      “沒關系。”桑棠晚笑道:“漕運船只都已經到碼頭了,今天下午應該就可以開始將貨物往船上運。”

      “那我得去多找幾個人手回來預備著了?”

      邵盼夏笑著看她。

      她看桑棠晚時,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是她最崇拜的人。

      跟著桑棠晚幾年下來,她學會了很多東西。認得字了,會算一些賬,更重要的是不像以前那么膽小怕事,為了小姐和女兒,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吃了午飯去吧。”桑棠晚將手里的賬本翻了一頁:“下午來得及。”

      “柚柚!”

      外面,忽然有人喊桑棠晚。

      桑棠晚不由探頭往外瞧。

      “好像是宋少爺?”邵盼夏轉身往外走:“我去瞧瞧。”

      桑棠晚放下手中的賬本走了出去,便見宋溫辭快步走了進來。

      “你怎么有空來?”她笑著將他迎進門:“坐吧。”

      她和宋溫辭,現在算是至交好友,彼此關系挺融洽的。

      從和她表明心跡之后,宋溫辭對她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處處關心照料。

      起初,她還不適應。現在已經習慣了。

      “你貨準備得怎么樣了?”

      宋溫辭沒有坐下,只是直直看著她,欲又止的。

      看眼神,好像有事。

      “都準備好了。”桑棠晚心里一跳,察覺到他不對勁,不由問:“出什么事了嗎?”

      她和宋溫辭相熟。彼此之間眼神動作,都能看出端倪來。

      看宋溫辭的神情,這件事情恐怕還不小。

      不會跟漕運有關吧?

      “漕運那里,出了點問題……”

      宋溫辭不知該如何說,話說一半停了下來。

      “什么問題?你直接說吧。”

      桑棠晚抿了抿唇。

      她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少,不說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但也不至于有什么事能讓她亂了方寸。

      “有人搗亂,你不能參加漕運了。”

      宋溫辭一狠心,將話說了出來。

      桑棠晚怔了怔,黛眉蹙起:“是誰動了手腳?”

      口中問出來,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任坤。

      除了他,沒有別人。

      她有趙承曦和宋溫辭撐腰,也只有任坤有這樣的本事,能把她從漕運隊中除名。

      宋溫辭正要說話。

      平安從外面跑了進來,一把拉住他:“少爺,老爺來了,咱們快走吧!”

      老爺再三對他交代,最近不能讓少爺和桑棠晚見面。

      可他怎么攔得住少爺?

      老爺現在也不相信他了,估計是暗中派人盯著少爺了。

      這不,少爺才到桑小姐這里,老爺就跟著來了。

      “我還沒說完。”

      宋溫辭抬手推平安。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桑棠晚知道宋順安一向不待見她。

      之前好不容易有所好轉,但現在任坤摻和進來,宋順安這種做生意的精明人,當然不會向著她。

      “我還沒說完。”

      宋溫辭還要再說。

      “宋溫辭,不是和你說了叫你不要出門,怎么又跑出來?”

      宋順安冷著臉走進屋子。

      “爹,我身為商會會長,這么大的事情,難道不應該來告知她?”

      宋溫辭據理力爭。

      “那你和她說了?”宋順安倒是沒有動怒,問了他一句。

      宋溫辭梗著脖子:“說了。”

      “桑老板知道,是誰不讓你參加漕運嗎?”

      宋順安看向桑棠晚。

      桑棠晚搖搖頭:“愿聞其詳。”

      她心中猜測是任坤,但還需要驗證。宋順安若是愿意說,那自是極好的。

      “是宰相大人的人。”宋順安緩緩道:“你該知道,宰相大人手底下的人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去辦事。你應該是有什么事得罪了宰相大人。我們做生意的,雖然說手里有點銀子,但無權無勢。遇上這樣的事情,只能啞巴吃黃連。宋溫辭他只是個小小的商會會長,胳膊擰不過大腿,你也別指望他幫你。”

      他將話都說絕了。

      宋家不可能為了小小的一個桑棠晚,去得罪宰相府。

      他是個生意人,這樁生意不劃算,他就不會去做。

      “爹,我們家不能少帶一點貨,幫柚柚帶一些過去嗎?”

      宋溫辭想幫桑棠晚。

      “那我剩下的貨怎么辦?我宋家的貨,難道不是銀子買來的?”

      宋順安冷了臉。

      這個兒子實在不堪大用,為了一個女兒家,甘愿犧牲自己家。

      真不像話。

      “參加漕運那么多商家,每家少帶一小部分貨物,就足夠幫她帶走大半的貨物,我們為什么不……”

      宋溫辭滿臉焦急。

      他一心向著桑棠晚,不肯看她吃一點虧。這么多的貨物砸在她手里,她要怎么辦?

      他是商會會長。不過,他年紀輕,當上這個會長也沒多長時間。那些商家還是更信服他爹的話。

      如果他爹愿意去替桑棠晚周旋一番,這件事還是可成的。

      “少廢話,那么多人的損失你來賠?”宋順安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桑棠晚道:“桑老板也該知道,不是我們父子不想幫你。宰相大人手眼通天,若是有人插手,他不可能不察覺。我們一起做生意,交情也是有一些的。但還不至于為了桑老板惹火燒身。能來告訴你背后之人是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指望我們了。”

      他知道,宋溫辭這個逆子會跑來和桑棠晚說。

      之所以跟過來,也就是想借機和桑棠晚說清楚。任坤的意思,誰都不敢違背。

      桑棠晚還是該識趣一些,就不要想著漕運的事了。

      不過,桑棠晚一下拿了那么多的貨物,堆積在倉庫里。短時間之內很難賣出去,不能回本。

      布匹這些東西,過了這一陣風,會時興起另外的花樣。

      桑棠晚手里的貨,是別想脫手了。

      在他眼里,桑棠晚的生意等于是做到頭了,基本沒了翻身的機會。

      “我知道了,宋老板放心,我心里有數。”

      桑棠晚點點頭,輕聲回了他。

      她豈會不明白宋順安的意思?

      原來宋順安就不喜歡她,這個時候沒有落井下石都算人品不錯了。

      “柚柚……”

      宋溫辭看她眉眼低垂,于心不忍,滿目焦灼。

      “我沒事,你快跟你爹回去吧。”

      桑棠晚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

      她不笑還好,一笑宋溫辭心里更難受。他走回去,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威脅起自家老爹來:“不行,你要是不幫她,我就不回去了。”

      “你這個逆子!”

      宋順安氣得胡須都翹起來。

      他有時候甚至想,如果桑棠晚是他的女兒就好了。有經商天賦,又聽話又懂事。

      可惜,他沒這個福氣。只能養出氣死他的逆子。

      “你回去吧,我有辦法處理。”

      桑棠晚轉身走到宋溫辭對面,含笑勸他。

      “你有辦法?什么辦法?”

      宋溫辭不由一愣,下意識追問。

      宋順安也看著桑棠晚。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他除了舍了臉面去求那些商戶,在漕運的船只上留一些地方給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桑棠晚一個小小女兒家,更不可能有辦法。

      她年紀輕,沒有資歷。能進漕運隊,也是趙承曦和他兒子極力幫忙的結果。

      若非趙承曦和他兒子兩個人,那些商戶對待桑棠晚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桑棠晚心里應該也清楚這一點。她不會去求那些商戶。那她還有什么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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