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機場時,暮色正濃,趙行舟走出到達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程曉初。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看著穿著并不像是從公司過來的,看見他時,眼睛瞬間亮了,像落滿了星光。
趙行舟快步走過去,牽起了程曉初的手。
“等多久了?”趙行舟眼睛都不眨的盯著程曉初,怎么看都看不夠。
“我也剛到沒多久,今天公司沒什么事情我就在家休息了,所以提前一點過來。”
坐上那輛熟悉的5700副駕駛,趙行舟身上的疲憊好像消散了不少。
這一路上都是程曉初在說,趙行舟在聽著,低聲淺笑,娓娓道來,心上的那塊大石頭也仿佛暫時的掀開了一些,讓他有了一絲的喘息的空閑。
來到那家火鍋店,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服務員看見是老顧客,貼心的找了一桌周圍沒有客人的地方,讓二人能有個安靜的用餐環境。
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街景,鍋里的牛油很快沸騰起來,紅湯翻滾著,咕嘟咕嘟地冒泡泡,程曉初一邊往鍋里下菜,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公司里的瑣碎事情。
她語速輕快,說的都是些細碎的日常,半句沒提他這陣子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趙行舟安靜地聽著,偶爾應一聲,看著她低頭涮毛肚的樣子,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心里忽然就踏實了。
吃到后半程,鍋里的湯漸漸濃稠,程曉初忽然說:“前幾天我去東華苑了,給田所他們送了一些吃的,劉大爺還說呢,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回來,他的煙都要抽完了。”
趙行舟點頭。
“明天我回去看看,順便給劉大爺把煙續上。”
她總是這樣,細心又體貼,從不多問,卻把他的一切都記在心上。
趙行舟放下筷子,忽然說:“曉初,謝謝你。”
程曉初抬眼看他:“抽什么風呢,咱倆這個關系要說謝謝嗎?”
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程曉初去洗澡了,趙行舟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擺著的水果和鮮花,生活氣息充滿了每一個角落,就算自己出任務,程曉初也一直自己住在這里。
臥室里只開了盞床頭燈,暖黃色的光把房間照得很柔和,趙行舟躺在床上,程曉初挨著他躺下,剛想說什么,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他抱得很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呼吸帶著點微顫,程曉初愣了一下,沒動,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撫一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程曉初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趙行舟,床頭燈‘啪’的一聲關上了,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那雙手再次緊了緊。
黑暗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過了很久,趙行舟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點沙啞:“曉初,我爹死了……就連魂魄都被禁錮著。”
程曉初的手頓了頓,沒說話,只是抱他抱得更緊了些。
“他被困在一塊紫玉晶里,是被一個叫阿庫拉姆的斜教害的。”
趙行舟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那斜教用縛魂陣困住他的魂魄,我做夢總能聽到他在里面求救……我找了好多資料,看那些獻祭的插圖,總覺得上面的人是他。”
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我還是太弱了,我找不到破解的辦法,只能沒日沒夜地修煉,畫符、練氣、煉體……累到爬不起來的時候,一想到他還在里面受苦,我就覺得自己沒用。”
溫熱的液體打濕了程曉初的睡衣,順著布料滲進皮膚里,帶著滾燙的溫度。
趙行舟像個迷路的孩子,把所有的恐懼和無助都倒了出來:“之前我做了個夢,夢到小時候的院子,梨花落了一地,他站在門邊叫我洗手,他說他在等我……可我怕,我怕來不及,我怕等我變強了,他已經……”
后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只能死死咬著嘴唇,壓抑著嗚咽聲。
程曉初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指尖穿過發絲,觸到他微微顫抖的頭皮。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阿舟,別怕,我在呢。”
她頓了頓,繼續說:“你不是一個人啊,你的同事和師父都在幫你,我也在,你找不到辦法,我們就一起找,就算全世界的資料都翻遍了,總能找到破解的法子,爸爸他也在等你,既然他給你托夢就代表著他相信你能救他出來,他一定能撐到你救他出來的。”
她轉過身子,捧著他的臉,用指腹溫柔的擦去他的眼淚,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別把所有事都自己扛著,你累了,就停下來歇歇,我陪著你,等你歇夠了,我們再一起往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