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焦躁雖然壓下去了,可是心情一直都是沉郁的,只要想到父親的魂魄還被困在紫玉晶中,趙行舟就沒有辦法開心起來。
這幾天也找了很多的資料,還是一籌莫展。
程曉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加班到大半夜處理好了一些比較著急的合同之后,她休假了,一個星期。
程曉初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趙行舟自駕度假去了。
車子駛入麗水地界時,連綿的青山正浸在晨霧里,像幅被洇濕的水墨畫,程曉初握著方向盤,側頭看了眼副駕上的趙行舟,他望著窗外掠過的竹林,睫毛低垂,眼下的青黑淡了些,眼中的憂愁卻像是一團濃的化不開的墨。
程曉初轉著方向盤拐過一道彎,聲音帶著愉悅的說道:“還有半小時到民宿,老板說咱倆訂的那院子里有棵三百年的老樟樹,晚上還能聽見溪水流動的聲音呢,是他們這一片民宿中風景最好的房間。”
趙行舟‘嗯‘’了一聲,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
這幾天他跟著程曉初在金陵逛遍了附近的老街古橋,車水馬龍小橋流水,人聲鼎沸華燈初上……心里那根繃緊的弦確實松了些,可是喧囂褪卻之后,夜深人靜時,紫玉晶里若有似無的呼救聲,還是會順著骨縫往出鉆。
抓撓的他心腑生疼。
民宿藏在山坳里,青瓦白墻爬滿了爬山虎,推開木柵欄門,果然有棵枝繁葉茂的老樟樹,院子里還栽種著不少的花卉,微風浮動,帶起一陣花香,縈繞于鼻尖。
老板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看見趙行舟二人進門,笑著接過他們的行李:“請問預留房間的姓名?”
程曉初笑著說道:“程女士。”
小伙子拎著行李箱放到一邊,在吧臺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木質的鑰匙牌遞給了程曉初。
“左側的那個院子,推開窗子就能看見溪灘,環境是最好的。”
這間民宿只有五個房間,其中兩個是獨立的院落,一左一右,其余三個房間都是樓上正常的標間。
傍晚時兩個人吃完飯,牽著手沿著溪散步,晚霞好像是不小心掉進了溪流之中,將溪水染成了橘紅色,淺灘上三三兩兩的小孩子玩著著沙子,歡笑聲能傳出去好遠。
程曉初看見后,脫了鞋踩進水里,溪水還帶著白日里殘留下來的溫度,漫過腳踝,有些癢意,她回頭沖趙行舟笑著說:“你也下來啊,還挺好玩的。”
趙行舟走過去,被她拽著蹲下身。
溪水清澈見底,能看見圓潤的鵝卵石,偶爾還有幾條小小的魚,程曉初的手指在水里劃著圈,忽然說:“你看這溪水,雖然遇到很多的石頭,可最后總會匯集到一起。”
也許是折騰了一天比較累,晚上睡得很沉,加上兩個人第二天也沒什么事情,所以就打算睡到自然醒。
然而酣眠在清晨中被一陣嗩吶聲驚醒。
趙行舟睜開眼,程曉初已經坐起身,眉頭微蹙地望著窗外:“這是干什么?”
聽著嗩吶聲的音調,趙行舟起身穿衣服。
“有人去世了,出殯呢。”
走到院子里,晨曦剛漫過對面的山尖,嗩吶聲正是從山下的村子里傳過來的,還有隱約的哭嚎聲音。
下樓時遇見民宿老板,正在吃早飯。
見他們下來,老板嘆口氣:“吵醒了?唉,是村西頭的陳老爺子,昨天早上在鍛煉,不知道怎么回事,腳一滑就摔倒了,腦袋正好磕在了一旁的臺階上,人當場就沒了。”
“橫死的?”趙行舟暗自嘀咕。
沒想到老板聽到了,點點頭說道:“是啊,老爺子今年八十四了,身子骨平時一直都很硬朗,誰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