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大周,西境。
神武軍控制區域,
隴右郡城外,黑云壓城。
整整三十萬大軍,像是一頭蟄伏的巨獸,將這座孤城圍得水泄不通。
連營百里,旌旗蔽日,肅殺之氣讓城頭的守軍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李軒騎在赤兔馬上,一身暗金色的龍鱗鎧甲,身后是同樣肅殺的玄甲衛。
他沒有急著下令攻城,而是玩味地看著那緊閉的城門。
“殿下,投石機準備好了。”鐵牛扛著開山斧,大嗓門震得周圍戰馬不安地踏蹄。
“別急著扔石頭,那玩意兒太粗魯。”李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懷里掏出一卷早已寫好的檄文,“把這些東西,給我扔進去。讓里面的兄弟們好好看看,他們效忠的‘神武皇帝’到底是個什么貨色。”
“得令!”
隨著一聲令下,數百架投石機轟然作響。
漫天飛舞的不是巨石,而是成千上萬張寫滿字的絹布。
與此同時,幾十名早就投誠的神龍衛被帶到了陣前。他們在玄甲衛的大喇叭加持下,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
“弟兄們!別賣命了!李逸那畜生為了練功,連咱們教主都敢坑啊!”
“他把西境三州都賣給秦狗了!咱們拼死拼活保家衛國,他轉手就把咱們老家給賣了!”
“開門吧!太子殿下承諾,只誅首惡,既往不咎!”
這一招“四面楚歌”,比真刀真槍還要狠。
城墻上的守軍原本就士氣低落,聽到這些話,一個個面面相覷,握著兵器的手都開始發抖。有些士兵甚至偷偷撿起地上的絹布,看著上面羅列的李逸十大罪狀,眼神里的動搖根本藏不住。
城樓之上,一身龍袍卻顯得狼狽的李逸,氣得渾身發抖。
“反了!都反了!”李逸拔出佩劍,一劍砍翻了身邊一個正在看傳單的親兵,歇斯底里地吼道,“誰敢動搖軍心,這就是下場!射箭!給朕射箭!”
然而,稀稀拉拉的箭雨根本夠不到大軍的陣列。
“陛下……不,殿下,這樣下去不行,軍心要散了。”諸葛振遠站在李逸身后,羽扇輕搖,但額頭上全是冷汗。
李逸猛地回頭,雙眼赤紅如鬼一般,他怒吼:“那就用那個辦法!把人帶上來!”
片刻后,城頭上一陣騷動。
數百名老弱婦孺被粗暴地推到了城墻邊緣,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哭喊聲瞬間響徹云霄。
“爺爺!救我!”
“兒啊!娘怕……”
城下的鎮西軍陣營瞬間炸了鍋。
那些被推上城頭的,全是鎮西軍中高級將領的家眷!
“那是……那是俺娘!”
“小石頭!那是俺兒子啊!”
原本整齊的軍陣開始騷動,無數雙赤紅的眼睛看向李軒,那是忠誠與親情在瘋狂撕扯的痛苦。
慕容熙臉色鐵青,握著長槍的手青筋暴起:“李逸這個畜生!禍不及妻兒,他這是要拉著所有人陪葬!”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看到自己唯一的孫子被吊在城頭,老淚縱橫。
他猛地翻身下馬,踉蹌著撲到李軒馬前,“咚”的一聲跪下。
“殿下!家仇國恨,豈能因私廢公!”老將軍嘶吼著,聲音凄厲,“那是我孫子……但我更是大周的將軍!請殿下……下令攻城!末將……愿為先鋒!!”
“請殿下下令攻城!!”
嘩啦啦一片,上百名將領齊刷刷跪下。
他們頭磕在地上,指甲扣進泥土里,那是怎樣一種絕望的決絕。
李軒看著這一幕,心痛如刀割,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帝王家的殘酷。
更是眾將的忠義,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龍吟劍。
劍鋒直指城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那句殘酷的“攻城”即將出口。
然而,李軒的聲音卻通過內力,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戰場,甚至蓋過了城頭的哭喊聲。
“李逸,你以為拿幾百條人命,就能讓孤投鼠忌器?”
李軒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帶著一股透骨的寒意。
“你錯了。在孤眼里,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李軒話鋒一轉,龍吟劍突然偏轉方向,直指站在李逸身后的那個文士身影。
“諸葛振遠!”
這一聲暴喝,如同驚雷。
“孤知道這些毒計都是你出的!孤給你一個時辰,放了所有人質,打開城門。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