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那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嗓音,如同淬了毒的針,狠狠扎在每一個大周將士的心頭!
格殺勿論!
這四個字,帶著皇權不容置疑的冰冷與血腥,讓剛剛還沉浸在勝利狂喜中的戰場,瞬間凝固!
那上千名影龍衛,仿佛是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在得到命令的瞬間,齊刷刷地拔出了腰間的制式長刀!
“鏘——!”
千刀出鞘,匯成一道死亡的寒流!
那股冰冷刺骨的殺氣,與之前南楚大軍的混亂截然不同,它更加純粹,更加致命,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慕容拓臉色劇變,怒吼一聲,手中長槍一橫,身后僅存的慕容鐵騎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武器,與那黑色的影龍衛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對峙!
“保護太子殿下!”
鐵牛更是雙目赤紅,提著他那柄還在滴血的開山斧,如同一座鐵塔般擋在了李軒的側前方,沖著魏忠的方向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哪個狗娘養的敢動太子殿下!先問問老子的斧頭!”
數千名剛剛從血水中爬出來的大周將士,雖然被影龍衛的氣勢所懾,但他們看著那個端坐于馬背之上,為他們贏來生機與榮耀的“戰神”,心中的血性與忠誠瞬間被點燃!他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默默地向著李軒的方向靠攏,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慶陽關的守軍,此刻只認那個帶領他們創造奇跡的太子!
不認什么狗屁圣旨!
更不認那個陰陽怪氣的死太監!
戰場之上,氣氛劍拔弩張,仿佛一根繃緊到了極致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然而,作為風暴中心的李軒,卻仿佛置身事外。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叫囂的魏忠,也沒有理會那千把對準自己的屠刀。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眼前這足以顛覆乾坤的對峙,不過是一場無聊的鬧劇。
他無視了魏忠氣得發紫的臉,無視了影龍衛那如山岳般的軍威,只是伸出手,在那張蒼白絕美的臉龐上,輕輕一抹。
他扯下了楚凌雨的面紗。
然后,在所有人驚駭、不解、錯愕的目光中,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楚凌雨……”
這三個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魏忠的臉上!
無視!
這是徹頭徹尾,不加任何掩飾的無視!
當著圣旨的面!當著他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面!當著皇帝最精銳的影龍衛的面!
李軒,這個亂臣賊子,竟然還有閑心去調戲一個敵國的女刺客?!
他把皇權當成了什么?
他把陛下當成了什么?!
“反了!反了!你真是反了!”
魏忠氣得渾身都在顫抖,那張涂滿白粉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聲音尖利得如同鬼嚎!
“影龍衛聽令!給咱家拿下!立刻!馬上!將此亂臣賊子,給咱家拿下!!”
“陛下有旨!誰敢阻攔,同罪論處!!”
他聲嘶力竭地尖叫著,試圖用皇帝的威嚴,來壓垮眼前這令人窒息的僵局。
影龍衛為首的那名將領,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只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他聽到魏忠的命令,手中的長刀微微抬起了半分。
那股凝如實質的殺氣,驟然暴漲!
慕容拓和鐵牛等人心頭一緊,全身的肌肉都瞬間繃緊,準備迎接一場慘烈至極的血戰!
他們知道,影龍衛的強大,絕非南楚那些潰兵可比。這支千人隊,足以輕松撕碎他們這數千殘兵!
但,那又如何?
想動太子殿下,就從他們的尸體上踏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軒終于有了新的動作。
他沒有拔劍,也沒有回頭。
他只是緩緩地轉過頭,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個上躥下跳的太監魏忠。
他的目光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殺意,甚至沒有絲毫波瀾。
但就是這樣平靜的目光,卻讓魏忠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魏忠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遠古兇獸盯住的螻蟻,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咱家……咱家乃是奉旨行事……”魏忠色厲內荏地強撐著,聲音卻不自覺地弱了下去。
李軒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戰場。
“魏公公。”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宮記得,我大周律例,宦官不得干政,更不得染指軍權。你一個司禮監的秉筆太監,跑到這南境戰場上,對我大周的百戰之師,喊打喊殺,還要‘格殺勿論’?”
李軒頓了頓,目光從魏忠身上移開,緩緩掃過那一張張戴著惡鬼面具的影龍衛。
“是誰給你的膽子?”
“是父皇么?”
“還是說,你假傳圣旨,意圖謀害本宮,攪亂我南境軍心,好給南楚的敗軍,創造逃跑的機會?”
轟!
李軒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假傳圣旨!
通敵叛國!
這兩頂帽子,比魏忠剛才扣下的“謀反”,更加巨大,也更加致命!
魏忠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軒,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傳聞中被皇帝打壓得抬不起頭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