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那么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眸子,冰冷漠然,仿佛在看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有趣的玩具。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張開,朝著月姬的頭頂,凌空一握!
“嗡——!”
一股熟悉而又令人絕望的,足以碾碎一切的空間禁錮之力,瞬間將月姬和她身后那數十名白衣教眾,牢牢地,鎖定在了原地!
完了!
這是月姬腦海中,閃過的最后一個念頭。
她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空間之力,正在瘋狂地擠壓著她的身體,擠壓著她的神魂。
她那引以為傲的“太陰之力”,在那股霸道絕倫的法則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紙,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這般真切,這般……觸手可及。
她甚至已經能聞到,那來自九幽地獄的,死亡的硫磺氣息。
然而,就在她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最后的審判之時。
預想中的,身體被碾成齏粉的劇痛,并沒有傳來。
那股足以將她神魂都徹底磨滅的恐怖威壓,竟在距離她不過分毫的空中,猛地一滯,停了下來。
月姬有些錯愕地,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見李軒那只足以決定她生死的手,依舊懸在半空,沒有落下。
他那雙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
有殺意,有不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
“把解藥,給我。”
李軒的聲音,再次響起,沙啞,卻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威嚴。
他終究還是沒有下殺手。
不是因為他心軟。
而是因為他不能。
他懷里的宋清婉,還需要她們的“太陰之體”理論來救治。
他遠在京城的妻子蕭凝霜,更需要她們手中那唯一的“九轉還魂露”,來解那無解的尸咒之毒。
他可以殺了月姬,可以殺了在場所有的拜月教眾。
但他賭不起。
他不敢賭,殺了她們之后,自己還能不能找到,救活自己妻子的方法。
所以他只能忍。
哪怕心中那股想要將眼前這些算計自己,羞辱自己的人,全部撕成碎片的殺意,早已沸騰到了!
月姬看著李軒那雙充滿了掙扎與痛苦的眸子,冰雪聰明的她,瞬間便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那股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恐懼,緩緩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喻的,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重新掌握了主動權的,隱秘的竊喜。
她知道,自己,賭贏了。
這個看似神魔一般,戰無不勝的男人,終究,還是有他的軟肋。
而這個軟肋,就是他那些……該死的女人!
“可以。”
月姬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那顆還在劇烈跳動的心,平復下來。
她重新恢復了那副清冷孤傲的姿態,仿佛剛才那個在死亡邊緣瘋狂徘徊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將手中那只裝著“九轉還魂露”的白玉瓷瓶,緩緩舉起。
“解藥,就在這里。”
“但你憑什么認為,本座會把它給你?”
她的聲音重新帶上了一絲高高在上的意味。
雖然她依舊忌憚李軒那深不可測的實力。
但現在,她手里,握著能救活他妻子的,唯一的籌碼!
她不信,李軒還敢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地,對她下殺手!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李軒的瘋狂。
也低估了,一個被徹底激怒的男人,會做出何等不計后果的事情!
“憑什么?”
李軒笑了。
那笑容,燦爛,陽光,仿佛能融化世間一切的冰雪。
可那笑容,落在月姬和她身后那些白衣教眾的眼中,卻比那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鬼,還要可怕,還要……令人心膽俱裂!
“就憑……”
李軒的笑容,緩緩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粹的,足以將人的靈魂都徹底凍結的瘋狂!
“你們若是不給!”
“本宮,現在就殺了你們!”
“然后再殺光你拜月神教,在南楚境內的所有分壇!”
“最后,本宮會親自率領我大周的百萬鐵騎,踏平你南楚的山河,將你那所謂的‘拜月總壇’,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抹去!”
“本宮倒要看看,是你那區區幾滴破露水重要,還是你整個神教的……傳承重要!”
“本宮的妻子若是活不了,那本宮,就讓你們整個神教,還有這整個南楚天下,都為她……陪葬!”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的靈魂深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的!
那股不惜一切代價,不惜與整個天下為敵,也要救回自己妻子的瘋狂與決絕,化作了一股無形的,卻又足以撼動天地的恐怖意志,狠狠地,撞擊在月姬的心上!
月姬的臉色,一下子再次變得慘白!
她毫不懷疑!
她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已經徹底陷入瘋狂的男人,真的會說到做到!
他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與整個世界為敵的瘋子!
而自己竟然妄圖去要挾一個瘋子?
這一刻,月姬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絲名為“后悔”的情緒。
她看著李軒那雙燃燒著毀滅一切的金色火焰的眸子,終于,緩緩地,低下了她那顆一向高傲的頭顱。
“好。”
她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字。
她屈指一彈。
那只裝著“九轉還魂露”的白玉瓷瓶,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穩穩地,飛向了李軒。
李軒伸手,一把將那只關系著他妻子性命的瓷瓶,死死地攥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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