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起,王妃獨乘一車,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冰冷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來,像一把刀,狠狠扎進趙雨柔的心里。
她知道,自己和這位夫君之間,那本就脆弱不堪的關系,在今天,徹底碎了。
她癱坐在冰冷的車廂里,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為什么,他就是不信呢?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那只小小的木鳥。
那是李軒在長亭,塞到她手里的。
他說,若有性命之憂,便捏碎它。
這只冰冷的木鳥,此刻,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
洛陽城,東宮。
與離京藩王們的愁云慘淡不同,東宮之內,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李軒的傷勢在太醫的精心調理下,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他脫下常服,換上了一身繡著四爪金龍的太子監國禮服,正式開始了他代天子理政的生涯。
書房內,堆積如山的奏折,被分門別類地擺放在案頭。
李軒坐在主位上,一手端著蕭凝霜親手泡的參茶,一手翻閱著奏折,神情專注。
蕭凝霜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為他研墨,或是整理批閱完的奏章,夫妻二人,一動一靜,配合默契,畫面溫馨和諧。
“夫君,喝口茶,歇一歇吧。”蕭凝霜見他看了一個時辰,心疼地開口。
“不礙事。”李軒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這些陳年舊賬,再不處理,國庫都要被蛀空了。”
他拿起一本奏折,遞給蕭凝霜。
“你看看這個。”
蕭凝霜接過,只見上面寫的是關于修繕京城外黃河大堤的議案。
工部尚書在奏折中辭懇切,稱黃河大堤年久失修,多處出現險情,若不及時加固,來年雨季,恐有決堤之危,屆時下游數萬百姓將流離失所。
“這……這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嗎?為何夫君你……”蕭凝霜有些不解。
“好事?”李軒冷笑一聲,“你再看看,這奏折是誰上的?”
蕭凝霜翻到末頁,看到了工部尚書的名字和官印。
“王崇?此人我聽說過,好像是……二哥的幕僚。”
“不止是幕僚。”李軒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他是李湛的親舅舅。也是當年跟著李湛,在北境喝兵血,吃空餉的老手了。”
“修繕大堤是假,想借著這個由頭,從國庫里撈一筆是真。這筆錢,十成里能有一成真正用到大堤上,都算是他良心發現了。”
蕭凝霜聽得心頭火起。
“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拿數萬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朝堂之上,這種人,多得是。”李軒的表情,沒有太大波瀾,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他們以為我初掌監國之權,根基不穩,便想用這種法子來試探我,刁難我。若我批了,國庫空虛,他們中飽私囊。若我不批,便是罔顧百姓死活,失了民心。”
“好一個兩難之局。”
蕭凝霜蹙起眉頭,擔憂地看著李軒。
“那夫君打算如何應對?”
李軒沒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們想玩,本宮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第二日,早朝。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李軒身著監國禮服,端坐于龍椅之下,太子金座之上,神情肅穆,不怒自威。
工部尚書王崇,第一個出列,將修繕黃河大堤之事,再次當眾提了出來,說得是聲情并茂,感人肺腑,仿佛他就是心系蒼生的在世青天。
不少與他交好的官員,也紛紛出列附議,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充滿了“為民請命”的呼聲。
李軒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他們說得口干舌燥,他才緩緩開口。
“王大人,愛民之心,天地可鑒,本宮……深感佩服。”
王崇心中一喜,以為太子這是要妥協了。
然而,李軒的下一句話,卻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修繕大堤,利國利民,此事,本宮準了。”
“但是……”李軒的話鋒一轉,變得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