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一把將她護在身后,對著李承業深深一拜。
“父皇,凝霜她身子不適,兒臣先帶她回宮了。”
說完,不待李承業回應,便半扶半抱著蕭凝霜,快步離開了御花園。
看著兩人狼狽離去的背影,李承業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將手中的魚食,盡數撒入池中,引得一群錦鯉瘋狂爭搶。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朕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
回到東宮的馬車上,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蕭凝霜的臉色依舊慘白,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父皇最后那句話,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讓她遍體生寒。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父皇,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對不起……夫君……都是我不好……”她終于忍不住,聲音帶著哭腔,“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當初執意要用這個法子,也不會……也不會將事情弄到這個地步……”
她心中充滿了悔恨與自責。
是她,親手將她的夫君,推到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軒沒有說話,只是將她冰冷的手,緊緊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直到回到寢殿,遣退了所有人,他才終于開口。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凝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自己則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頓地開口。
“聽著,我們現在,遇到了自成婚以來,最危險的處境。”
“比之一線天遇伏,比之北境軍營嘩變,比匈奴人入侵大周北境,比之黑風口刺殺,都要危險百倍,千倍。”
蕭凝霜的心,猛地揪緊了。
她看著李軒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了平日的戲謔與溫情,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凝重。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李軒如此的嚴肅,
她甚至可以從李軒那雙如同星光一般的眸子里,看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
“因為,我們這次的對手,是父皇。”李軒的聲音壓得很低,“是這天下,唯一的君主。”
“欺君,乃是滔天大罪。父皇若要追究,輕則,廢黜我的太子之位,將我貶為庶民,終身圈禁。重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蕭凝霜已經明白。
重則,人頭落地。
“李軒…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遲遲不肯圓房,又豈能有此危機。”蕭凝霜的眼淚,終于決堤而下。
“別哭。”李軒替她拭去淚水,神情卻愈發冷靜,“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我們,還有最后一張底牌。”
他握住蕭凝霜的手,鄭重無比地囑咐。
“凝霜,你聽好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父皇的性子,我了解。他既然已經撕破臉,就絕不會善罷甘休。快則今晚,慢則明晨,他一定會對我動手。”
“倘若……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皇城司的人踏進了東宮,要將我拿下。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說。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去皇恩寺。”
“去找我的母后,慕容雪。”
“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記住,不要有任何隱瞞。”
“這天下,能解我今日之局,救我之人,只有她一人。”
蕭凝霜愣住了。
她沒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李軒想的,不是如何自救,而是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將唯一的生機,留給了她。
“不……夫君……此事是我的主意,要死,也該我……”
“胡說什么!”李軒厲聲打斷了她。
他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蕭凝霜,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李軒的太子妃。只要我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傷害。”
“這個計劃,是我要謀劃的。這欺君之罪,自然也由我一人來擔。”
“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保護好自己,等我回來。”
他的語氣霸道,不容置喙。
可蕭凝霜聽在耳中,卻只覺得心如刀割。
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愛她有多深。
愛她,勝過了他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