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在霓虹燈的照射下,影子顯得拉長扭曲。
他裹緊了身上的黑色斗篷,像一道不祥的影子滑入24小時便利店。
自動門的機械音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刺耳。
“歡迎光臨。”
收銀臺后的店員是個打著哈欠的年輕人。
店員的目光掃過吳天蒼白的臉和那身格格不入的斗篷,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和…警惕。
這年頭,穿成這樣的,不是行為藝術就是腦子有問題…
吳天沒理會那目光,徑直走向煙柜。他的指尖在琳瑯滿目的包裝上劃過,最終停在最普通的那種上。
以前宿舍里總有人叼著煙,一臉滄桑地說:“愁啥?抽一根,啥煩惱都忘了。”
吳天當時嗤之以鼻,現在卻鬼使神差地拿了三包。
他又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瓶百歲山。百歲…一個帶著點自嘲意味的念想。
“三包煙,一瓶水。”
掃碼槍“嗶”的一聲,店員動作麻利地給吳天裝了袋。
店員的眼神卻忍不住又瞟向吳天那低垂的斗篷帽檐下露出的、過分蒼白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
吳天付了錢,接過袋子。塑料的摩擦聲在空曠的店里顯得格外清晰。
吳天轉身離開,自動門再次開合,將便利店溫暖的光線和店員探究的視線隔絕在外。
夜風帶著涼意灌進吳天的斗篷,他像一滴墨重新融入更濃的黑暗。
回到酒店房間,香薰味也掩蓋不了消毒水的刺鼻。
吳天把煙和水扔在桌上,脫下斗篷,就走到了浴室準備洗把臉。
剛進入浴室的吳天就對著鏡子仔細看了起來。
鏡子里映出吳天疲憊到極點、毫無血色的臉。
他的眼窩深陷,瞳孔深處沉淀著化不開的陰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左臂的黑色紋路在洗手間頂燈的照射下,如同活物的血管在皮膚下微微搏動,一直延伸到鎖骨下方。
透著一股非人的詭異。掌心的血眼縫隙緊閉著,像一道丑陋的傷疤。
吳天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潑在他的臉上,試圖洗去疲憊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陶瓷面盆里,發出單調的“嘀嗒”聲。
吳天抬起頭,再次看向鏡子。
鏡子里的他動作似乎…慢了一拍。
吳天擦臉的手頓住了!
鏡中的“吳天”也正抬起手,動作卻顯得僵硬而遲滯,仿佛關節生了銹。
水滴還在從“他”的下巴滴落,但軌跡慢得詭異,像慢放的電影。
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頭頂!吳天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鏡面。
鏡中的“吳天”終于完成了擦臉的動作,緩緩放下手。然后,“他”抬起頭,看向鏡外的吳天。
四目相對。
鏡中人的眼神空洞,麻木,沒有任何屬于“吳天”的情緒。
但就在吳天以為這只是自己過度疲勞產生的幻覺時,鏡中的他嘴角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那不是笑。更像是肌肉被無形的線強行拉扯,形成一個無比扭曲、充滿惡意的弧度。
鏡外,吳天渾身汗毛倒豎!
他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
鏡中的“吳天”卻依舊維持著那個扭曲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鏡外,仿佛穿透了鏡面的阻隔,牢牢鎖定了真實的吳天。
時間仿佛凝固了。只有水龍頭細微的滴答聲,以及吳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