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裴昱、裴歡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心情都有些復雜,也都理解裴綏此刻的心情,所以都沒出聲喊他。
整個大廳里都陷入一種沉默之中。
好一會,老太太才嘆了口氣,“哎,阿綏心底對你媽的成見很深,根深蒂固,很難消除,也不怪他那么大反應,接受不了。雖說死者為大,但你媽以前的做法的確是過分了些,也不怪阿綏這般態度,你們作為他大哥和姐姐,理解理解他吧。
當初我就和你媽說過,別這樣對阿綏,以后阿綏會恨她的,她當時完全聽不進去,那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算了,就讓他先冷靜冷靜,這些東西你們先……”
裴昱接話,“既然是媽留給他的,這些隨他怎么處置,如果他不想收,奶奶你先幫他收著吧。”
老太太點頭,“行,就這樣安排吧,剩余的,你們兄妹倆再看著辦,晚點我去找阿綏聊聊。”
裴歡開口道,“哥,媽留給我的那些,我不要。”
聞,裴昱擰起眉頭看她。
“我說的是真的,不論怎么說,我都不該要媽這份遺產,要了,我對不起媽,也對不起我的良心,就當是我的彌補。這些年媽給我的已經很多了,我……受之有愧。”
她良心上真過不去。
見他們要說話,裴歡搖搖頭,搶先道,“奶奶,哥,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好了,等……杜萍的案子轉到檢察院開始公訴宣判后,我想去比利時。”
這個案子結束差不多是要到年底的樣子,等過了年,大哥和阿綏的婚事定下來后,她就打算出國了。
“不過,你們放心,等大哥和阿綏結婚的時候,我肯定會回來的。”
“歡歡,其實……”
裴歡抓著老太太的手,聲音帶笑,表情卻很認真和誠懇,“奶奶,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一邊是生母,一邊是養母,我沒辦法再心安理得地再待在京市,實在是沒臉……時間還早呢,怎么也要到明年去了,而且,我出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您也養育了我那么多年,我自然是要回來看望您的。”
這是她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了。
裴昱沉默片刻,才冷聲說,“既然你想好了,我們都支持你,但阿綏說的心理治療師,你也確實該見見,至少在出國之前,別讓奶奶擔心。”
裴歡知道這是他的讓步,心里雖然有些猶豫,但到底沒拒絕還是同意了。
五點半左右,老太太拄著拐杖來到止水居,裴綏在書房辦公。
房門忽然被敲響,他抬頭喊了聲進來,見是老太太立馬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迎上去,“奶奶,您怎么來了?”
老太太任由他攙扶著,笑呵呵地覷他一眼,“聽你這話的意思,我還不能來了?”
裴綏知道她是在開玩笑話,只道,“沒有。”
“我來也不是勸你收下阿蘅留給你的遺產,奶奶知道你不缺那些黃白之物,她給得再多,也抵消不了她對你的傷害,你大哥說,你現在要是不想接受,那些東西就先暫時放我這,你什么時候想要了,就找奶奶要。”
老太太聲音不疾不徐,溫和地和他聊著家常,“等到時候你和笙笙要結婚了,你可以拿出一部分給笙笙當做彩禮,也可以作為是給她的補償。”
“或者,等你和笙笙以后有了孩子,這些財產都給孩子也不錯。”
裴綏眉頭微微蹙著,唇瓣輕抿,沒有吭聲。
老太太也沒在這個話題上聊太多,知道他聽進去了就好。
她后面又問了寫關于孟笙,和她父親的事情,在這兩個話題上,裴綏的話都明顯多了些。
聊了半個多小時,祖孫倆就一同往蘼汀院的方向走。
*
14號上午,被關了半個月的顧清瀲終于簽了解除拘留證明書,被放了出來。
夏日灼燙的陽光觸及肌膚那一刻,她神色恍惚了下,下意識抬手遮住了眼睛,清晰感知到身體各個機能恢復后,連血液也在這股熱浪下變得沸騰起來,她才深深吸了口氣。
竟然會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