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皎是怎么認出謝珩的?
謝珩慢慢抬眼,也朝明皎看了過來,瞳仁是一片純粹的黑,總給人一種莫測高深之感。
連原本守在樓梯口的小道士都走了過來,好奇地眨眨眼。
他其實沒聽懂謝冉的意思,問了一句:“堂姐,你以前就認識謝七叔嗎?”
謝珩眼睫顫了顫,手指在白瓷茶杯的浮紋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明皎抬手指向了謝珩的左手,“他無名指上有一枚紅痣。”
青年無名指第三節指骨上,赫然一點小巧的紅痣如一滴殷紅的血珠。
“初六那天,他扶了阿遲一把,我正好看到了。”
她說得是她三月初六,在豐臺街初遇謝珩的事。
也是巧了,沒兩日她就在無量觀再遇謝珩,若是再隔一段日子,她怕也把這個細節給忘了。
“原來如此。”謝冉點點頭。
解了心頭的疑惑,她滿意了。
剛要邁步,又想到了什么,掉回頭將一只鎏金絞絲蓮花紋鐲子放在了桌上,丟下一句:“這是診金。”
也不等明皎回應,她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又進了那間暗室。
小道士興致勃勃地湊過來看謝珩的左手,還用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頭掰了下他的手指,“真的有一枚痣。”
“堂姐,你眼睛真尖!”
“的確。”謝珩的唇角幾不可見地翹了一下,又壓了回去,心道:她這眼睛的確尖,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太行。
明皎拿起謝冉給的那只鐲子,頗有興趣地把玩了起來。
謝冉給的不是普通的鐲子,顯然是一種暗器。
謝家是武將門第,據聞謝瑯是行軍打仗的不世奇才,不僅會行軍布陣,還精通機簧之術。
“這鐲子一次只能發射三枚鋼針,只是小孩子的玩意。”謝珩不甚滿意地蹙眉,“小國舅這個人……恐怕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我派一個女護衛給你吧。”
說著,他朝窗外那漸漸散去的人群掃了一眼,季峻一行人早已遠去。
“不必麻煩。”明皎直覺地想要回拒。
舅舅就要來京城了,她若是要女護衛,不如找舅舅討,何必找謝珩這個外人。
“你信不過我?”謝珩緩緩問,那雙狹長的鳳眸中壓著沉甸甸的情緒,透著幾分不悅。
這句話語尾雖上揚,但不是問句。
明皎心想:她上一世就聽聞燕王謝珩是個聽不得說不的主,看來并非空穴來風啊。
她靈機一動,急急改口:“謝七叔肯借我人手再好不過。”
“會試十七日結束,我想請謝七叔命人暗中保護我大哥……”
謝珩凝眸看著明皎,“你覺得‘有人’會謀害你兄長?”
在他聽來,明皎的話等于是在說,明遇必會對明遠出手。
小明遲完全沒聽懂,歪著小臉想:難道有壞人要行刺遇堂哥?
但這與會試又有什么關系?
小家伙無事可做,就從桌上的碟子上拈了枚玫瑰蜜餞吃,又殷勤地將小碟子遞向他堂姐。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