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謝珩一把將那只八哥提了過去,嫻熟地摸了摸它圓潤的小腹,告訴明皎:“夠了。再吃,它就要積食了。”
明皎就聽話地將那盒鳥食收了起來。
謝珩閑話家常般又道:“我七歲那年一時意氣,犯了事,當時,我爹罰我養了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幼鳥,說它缺一口水便渴,少一粒粟米便饑,它不會語,生死系于我一念之間。”
“他對我說,萬物各有其性,我要護它周全,亦要敬它天性。”
他說得太過認真,讓明皎的心神也隨著他的語沉浸了進去。
她有些驚訝,那個看似不靠譜的燕國公竟也有這么靠譜的時候,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意外。
燕國公能養出謝瑜、謝瑯……還有謝珩這樣的兒子,自是個大智若愚之人。
“呱呱!”
那八哥望著那盒被收走的鳥食,憤慨地連叫了好幾聲,見謝珩要喝水,就低頭去搶他的水喝……
明皎看出謝珩在“哄”鳥,忍俊不禁,唇邊漾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謝珩直勾勾地看著她。
漆黑的瞳仁里盛著點點燭火,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添了幾分溫潤與繾綣。
看得明皎有些不自在,她突然聯想到了謝思,就順口說:“謝思之前來找過我……”
“我知道。”謝珩打斷了她的未盡之。
頓了頓,才又道:“定南王夫婦剛剛也搬到了金魚胡同,湛家在那里也置了一處宅子。”
明皎的心跳再次加快。
很顯然,謝珩也聽到了明遠被楚北辰接去金魚胡同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力圖鎮定地問:“你的人在南疆查到了什么?”
“不多。”謝珩伸出兩根手指,在八哥烏黑發亮的脊背上輕輕撫摸,有一下,沒一下。
“大部分你都已經知道了。云氏屬于南疆當地的白夷族,白夷族人十分排外,我的人在族中打探云王妃的消息,很快就被族人注意到了,問到的消息也有限。”
明皎也能理解:一個漢人在白夷族人中打探消息,想不引人注意,太難了。
謝珩又道:“他還查到了一件事,當年與湛星闌定親的人本不是云湄,而是云湄的雙胞胎妹妹云湘。”
之后,小書房內安靜了下來。
唯有那只不安分的八哥時不時叫兩聲。
明皎一度平靜的心緒又騷動了起來,讓她心底升起一股沖動,很想現在就去一趟金魚胡同……
在她就要起身的那一瞬,謝珩突然動了,將他手中的金鏈子遞向她,金鏈子的一端是個指環。
明皎下意識地接了過來,將那只暖呼呼、軟綿綿的八哥揣在掌心。
小八哥不安分地扭著身子,明皎生怕讓它跑了,將那金指環套在了食指上。
對謝珩來說,大小恰好的指環在明皎的手指上就大了一圈,襯得她柔軟無骨的手指愈發纖長。
謝珩的眼睫輕顫,眸底幽深如夜。
明皎耐心地安撫著八哥,半晌,被順毛摸的八哥乖巧地蹭了蹭她,掌心那柔軟的暖意讓她復雜的心緒又平復了一些。
窗外偶有細碎的蟲鳴聲交錯響起。
“謝七叔,”明皎抬眼去看窗邊的謝珩,盡量讓語氣平和,“你是不是覺得云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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