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指著池塘邊的八角涼亭說:“我們大小姐在亭子里等您,請。”
謝思慢了兩拍,才反應回來,沿著腳下的鵝卵石小徑朝明皎的方向走去,目光癡癡地看著她。
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見到她的那一刻,卻有種近鄉情怯的恐懼。
終于,他來到了亭子口,鄭重對著明皎作了個長揖:“明大小姐。”
明皎請他坐下,令丫鬟給他上了茶,這才問:“謝大公子突然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她太平靜了,平靜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是啊,陌生人。
對她來說,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他不是蕭云庭。
這一瞬,謝思陡然間明白了很多,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沒有生氣,也就意味著她對這樁親事并不在意,所以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也能安然自處。
謝思不由心口發緊,雙拳在袖中捏得緊緊。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我之所以會下水去救聞喜縣主,是因為有人告訴我,落水的人是你。”
等他游過去,發現那個落水之人不是明皎,而是聞喜縣主時,已經晚了。
聞喜縣主溺水,為了自救,四肢并用地纏到了他身上……
自打事發后,謝思一遍又一遍地回顧過整件事,一次又一次地悔不當初,如果他再謹慎一點,如果他再仔細一點,如果他沒那么相信那個人……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謝思的眼中染上了一絲悲愴,雙眸更紅了,又道:“你相信我,我是絕對不會娶聞喜縣主的。”
“聞喜縣主說了,她對我無意,也絕對不會嫁給我的。”
謝思的真摯,謝思的悲傷讓明皎心頭一軟。
突然間,她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謝思不是壞人,他只是個可憐人。
他身邊的人在逼他,逼得上一世他年紀輕輕就走上了絕路,甚至沒活過十六歲。
謝思與蕭云庭不一樣。
在一種微妙的情緒下,明皎決定敞開天窗與謝思說清楚——她不想謝思像上一世的她一樣存在不該有的期待。
想了想,明皎斟酌辭道:“謝大公子,你不必對我感到抱歉。”
“我請‘高人’為你我算過八字,你我八字不合,五行相克。這是天生的緣分淺薄,強求不得。”
“今日之事,倒是驗證了此說。”
即便謝思早就猜到了明皎對他并無男女情意,聽她說出這番話時,他還是覺得心口一陣絞痛。
連呼吸都頓住了。
良久,他艱難地說:“是不是……就算聞喜縣主另許他人,你我之間也……也再無可能?”
他的雙眼更紅了,似要沁出血來。
明皎輕輕嘆氣,終于還是選擇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一點:“謝大公子,令堂不喜我……對不對?”
謝思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那表情似在說,你是怎么知道?!
謝思啟唇,還想說什么,亭子外突然傳來“嚓”的一聲,那是樹枝被踩斷發出的聲響。
輕微的脆響在靜謐的花園里格外清晰。
亭子里的二人循聲看去,就見白卿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十幾步外,用震驚的眼神望著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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