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提出這個建議只是一時頭腦發熱,脫口而出。
但話出口后,他覺得這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主意。
他家老三蕭謹之今年十六,與明皎年紀相當,正在議親的年紀,他與王妃本也有意在千秋宴上瞧瞧有無合適的人選。
“明兄,”睿親王親熱地與景川侯稱兄道弟,“你仔細想想,本王這主意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得不說,景川侯心動了。
睿親王三公子雖不是世子,那也是堂堂親王嫡子,皇帝的親侄子,如今在詹事府擔任少詹事,并不比謝思差。
明皎一眼就看出她爹的心思,搶先一步道:“王爺說笑了。”
她抬眸看向了睿親王,“婚姻大事并非兒戲,關乎一生福祉,又不是市集上交換貨物,豈能憑一句‘兩全其美’就定了?”
明皎算是明白了,也難怪聞喜縣主會養成這樣的性子,首功當屬睿親王。
睿親王沒想到這明家小姐竟然敢出駁斥自己,擰眉道:“那你想怎樣?有什么條件,你盡管提!”
“王爺又說笑了。”明皎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冷的弧度,語氣不卑不亢,“我與謝大公子男未婚,女未嫁,并無婚約。”
“他要同誰結親,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倒是王爺,還是先操心好令嬡的親事要緊。”
明皎這番話極其不客氣,幾乎等于指著睿親王的鼻子,罵他蹬鼻子上臉,越俎代庖地管別家女兒的親事。
睿親王瞬間黑了臉,心道:不識好歹!
“……”景川侯滿頭大汗,真恨不得捂上這逆女的嘴,居然敢在帝后跟前對著睿親王大放厥詞。
但他知道長女的性子倔強固執,也不敢逼她嫁給蕭謹之,只干巴巴地輕斥了一句:“皎姐兒,你少說兩句。”
景川侯一把將女兒扯到了身后,對著睿親王賠笑道:“王爺,小女心直口快,是小孩子脾氣,您別與她計較。”
“不過她有一句話倒也沒說錯,明、謝兩家的親事未定,謝大公子與何人結親,也不是我明家可以置喙的。”
“王爺只管請皇上做主!”
景川侯對著皇帝的方向抱拳拱了拱。
景川侯的退讓讓睿親王懸著的心落了大半,臉上重新堆起笑意。
他正想再求皇帝敲定這樁親事,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著侍女焦急的呼喊:“縣主……您走慢點,小心摔了……”
睿親王唇邊的笑容又僵住了。
門簾被人粗魯地打起,聞喜縣主風風火火地走來,身上披著件黑色的斗篷,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頸上,發梢還在滴著水。
她小臉蒼白,形貌狼狽,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決絕,快步闖了進來。
“父王!女兒不嫁!”聞喜縣主高聲喊道,咬字清晰地說,“女兒絕不嫁給謝思!”
“胡鬧!”睿親王臉色驟變,快步上前想拉她出去,低聲警告,“這里是什么地方,豈容你撒野!”
“我沒有撒野!”聞喜猛地甩開他的手,昂首看著他,振振有詞道,“我失足落水,謝大公子救了我,我感念他救命之恩,重重酬謝他就是了,為何非要以身相許?”
“我記得,昭陽姑祖母幾十年前還曾下水救過一個五六歲的男娃娃,難道她還要與姑祖父和離,嫁給一個男娃娃不成?”
“父王,我與謝大公子既無逾越之舉,也沒行那茍且之事,我問心無愧!”
王皇后聽聞喜口口聲聲說什么“無逾越之舉”,“也沒行那茍且之事”,不免想到王淮州與常氏的丑事,表情略有些僵硬。
若非皇后知道聞喜是個沒心眼的直腸子,怕要以為她是故意在諷刺王淮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