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道明黃色繡五爪金龍的華蓋自正南方搖曳而來。
那華蓋頂端的鎏金寶頂折射著日光。
華蓋下方,皇帝、皇后陪著太后緩步走來。
剛及花甲的王太后頭戴九龍四鳳冠,身著一襲深青色翟衣,長長的裙擺直拖曳在地,一舉一動皆顯皇家尊儀,雍容華貴。
后方跟著數十名王公重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這邊靠近,氣勢莊重。
距離太遠,水榭內的白卿兒只依稀看見帝后身后的人群中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衣男子,一時看不清對方的容貌……
“皇上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內侍一聲高亢的喊聲,水榭中的女眷紛紛起身,如潮水般走出了水榭,恭迎圣駕。
給帝后與太后行禮之后,女眷們便追隨帝后的身影,一起移步紫宸殿。
今天的壽宴就安排在行宮中央的紫宸殿。
大殿內金碧輝煌,梁柱皆裹著金箔,穹頂懸著九層琉璃燈。
殿內進深數十丈,即便一次性安排兩百位賓客入席,也絲毫不顯擁擠,恢弘大氣。
明皎作為景川侯府的女眷,座次不算靠前,混在這烏壓壓的兩百人中,一點也不起眼。
對此,明皎十分滿意。
連白卿兒都松了口氣——周圍終于沒那么多人打量她了。
在場的大部分人的視線都投諸在坐在皇帝身邊的定南王夫婦身上
他們大都是第一次見定南王夫婦,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各種竊竊的私語聲四起,此起彼伏,斷斷續續地飄進明皎的耳中。
“一個眼瞎,一個殘廢,這還真是‘天殘地缺’。”
“瞧你說的,也太缺德了。”
“……”
“也不知定南王的腿到底是什么時候壞的,我記得十幾年前,他第一次來京城受封世子位時,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的確。當時我也曾遠遠地望了湛星闌一眼,那風儀實在令人見之難忘,芝蘭玉樹,說的就是他了。”
“可惜了。湛家人大都命運多舛。”
湛家嫡支子嗣單薄,還大都不長命,否則這爵位也不會落到湛星闌頭上。
眾人一陣唏噓。
“能與年輕時的湛星闌相提并論的,我看,也就謝家的謝珩了吧。”
“稱得上‘謝庭蘭玉’。”
“定南王年輕時也是文武雙全,十年前,百越大軍犯境,他親率三百精騎夜襲敵營,于亂軍中斬敵首。”
“……”
成為焦點的定南王夫婦全然不在意眾人的視線以及周圍的私議聲,自顧自地喝酒,偶爾相視一笑。
侯夫人盧氏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們許久,看著定南王親自給云王妃斟酒,看著他們交頭接耳地說話,看著定南王貼心地為王妃撫開差點落進酒杯的眼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