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垂眸盯了白卿兒片刻,打發了明跡:“跡哥兒,你出去吧。我有話與你卿兒表姐說。”
明跡討好地沖著侯夫人笑:“娘,您與表姐好好說,千萬別動氣。”
他給白卿兒遞了個眼神,就退了出去。
內室中,只剩下侯夫人與跪在地上的白卿兒兩人。
“卿兒,我把你送去莊子上,你可曾怪我?”侯夫人輕聲問,眼眸深沉,宛如一片望不見底的幽谷,所有情緒都被藏匿其中。
“舅母,怎么會!”白卿兒毫不躲閃地迎視著侯夫人,“我知道舅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和跡哥兒好。”
“舅母,我是真的知錯了。”
“這段日子,我在莊子里一直有好好整理金玉軒的賬冊,我還設計了這些首飾,讓金玉軒的掌柜將樣品打了出來,您看……”
說著,白卿兒將一個紅漆木雕花木匣子放在榻邊,飛快地打開了匣蓋。
匣子里,裝著滿滿一匣子的頭面首飾,一片珠光寶氣,金光熠熠。
侯夫人從中拈起一支栩栩如生的赤金累絲點翠鳳凰步搖,金鳳的尾羽綴著五顆南珠,南珠之下又垂著三串蓮子米大小的珊瑚珠子。
侯夫人一手捏著發釵,輕輕搖晃了兩下,那三串流蘇彼此相擊,流光四溢,讓人挪不開眼。
她又掃了一眼匣子里的其它首飾,一件件都款式新穎,可見白卿兒的確用了心。
“很好。”侯夫人唇角微翹,總算展顏,“這些首飾都很漂亮。”
她又將那支金鳳步搖放回到了匣子里,輕嘆了口氣:“卿兒,府里最近發生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白卿兒眼睫輕顫,“我都聽說了。”
無論是真假世子被曝光的事,還是明遠中會元的事,她都已經聽說了……
“卿兒,人都有犯糊涂的時候。”侯夫人幽幽道,“我這兩天也時常做夢,做了一些很真實的噩夢,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夢境,一切都是假的。”
“你明白嗎?”
白卿兒連忙道:“我明白。”
“我做的那個夢,只是‘夢’而已。”
“是我一時入了魔障。”
白卿兒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口是心非地說了一通。
她知道,她所經歷的上一世都是真的,不是“夢”。
但她很難跟侯夫人解釋她的重生。
她更沒辦法告訴侯夫人,重生的人不只是她,還有謝珩,還有明遠。
明遠重生了,所以這一世,他的腿沒有瘸。
所以,他揭開了他與明遇的身世,還以牙還牙地讓明遇斷了一條腿。
所以,他一舉中了會元……走上了與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明遠是男子,對他來說,天高海闊,他能憑借科舉改變命運,不必將自己的前程托付給別人。
而她是女子,生來就被條條框框所束縛。
她只能依附侯夫人。
白卿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舅母,您要保重身子,我和跡哥兒都要仰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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