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知夏漫不經心地以指腹摩挲著袖口的銀絲云紋,慢吞吞地說道:“謝小姐,得罪輔國公府對我來說,似乎沒什么好處……”
小團子的腮幫子瞬間鼓成了河豚,氣鼓鼓地瞪著她。
“郡主,”躺在地上的王淮州則是精神一振,急急道,“方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郡主別見怪。”
湛知夏用眼尾睨了王淮州一眼,慢條斯理地繼續把話說完:“只是,我叔父自小就教導我,不可打誑語。”
“皇上若是問起我,我只能實話實說。”
他們定南王府不怕事,但她不會為了謝家去得罪王家……
湛知夏再次朝明皎以及她身后的明遲望去,俏皮地拋了個媚眼,討好地說:“阿弟,我可為了你,才不惜得罪輔國公府,你可要記得我的好。”
她雖蓄意壓低了聲音,但王淮州聽得一清二楚,臉都黑了。
小團子被湛知夏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鼓著腮幫子說:“我才不是你阿弟!”
這時,明皎已經飛快收針,退回到了謝冉身邊。
“小國舅,可要與我進宮找皇上分辯一二?”謝珩一邊說,一邊將腳移至王淮州的右肩,毫不留情地碾壓下去……
這一瞬,王淮州覺得骨頭似乎被碾碎了,喉間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哀嚎連連:“不不不……”
“我不進宮告狀了!!”
王淮州能屈能伸地認了慫。
他一個人對上謝、湛兩家,又有明大小姐牽扯其中,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皇帝不可能信他,甚至連太后也不會偏幫他。
他何必傻得進宮討打?!
“是嗎?”謝珩唇邊勾出一個似譏非譏的弧度,略微收住了腳下的力道。
王淮州喘了口大氣,嘶聲又道:“華陽郡主為證,我王淮州說話算話!”
謝珩終于收回了腳,隨意又不失優雅地輕撣了下袍裾,道:“小國舅,要是我在京中聽到什么關于我與明小姐的流蜚語……那我就全算到你頭上。”
什么?!王淮州嘴角抽了抽,在小廝的攙扶下從地上艱難爬起。
他凌亂的頭發與華貴的錦袍上沾滿了塵土與殘葉,右肩更是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了下去,痛得他抽氣連連,五官亂飛。
他連退了好幾步,沒好氣地說:“喂,謝珩,你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別人說你們是非,與我何干?!”
王淮州算是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瞧謝珩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骨子里跟燕國公謝慎那個只會撒潑甩賴的老混球沒兩樣。
“反正,我就認準小國舅您了。”謝珩說著,朝王淮州逼近了一步,嚇得王淮州又連退兩步,生怕謝珩再動手。
王淮州氣急敗壞道:“最多……誰敢說你和明大小姐的是非,我幫你教訓他總行了吧……謝珩,你別得寸進尺!”
丟下這句后,王淮州近乎落荒而逃地帶著小廝跑了。
那灰溜溜的樣子仿佛生怕他走慢了,謝珩會追上去的。
主仆倆一直走到三清寶殿附近,才松了口氣。
王淮州停下腳步,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與殘葉,咬牙切齒地說:“姓謝的人實在是晦氣,遇上他們準沒好事!”
小廝也幫著主子整理儀容,欲又止,心里覺得那位明大小姐也是個邪乎的人,似乎與主子命格相沖,一遇上,主子就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