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很快收回視線,沿著竹林間的鵝卵石小道繼續往前走去。
沒一會兒,就看見了候在林外的謝冉、明遲,那只黑炭似的八哥在兩人上方盤旋打轉。
兩人身邊還有一道纖長的身影,白衣如雪,英姿颯爽,正是那位華陽郡主——湛知夏。
“阿……”
明皎正要喚明遲,卻聽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道吊兒郎當的男聲:“咦?這位不是謝二小姐嗎?”
“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那年輕男子輕佻的嗓音黏得人耳朵發膩。
明皎不由蹙眉,一下子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小國舅,久違。”
謝冉的語氣冷淡又疏離。
她只是隨口寒暄,小國舅王淮州卻不依不饒地摳起字眼來:“不‘久’啊。”
“我記得,我上回在清茗茶館見到小姐與明大小姐,應是三月十一。”
“相隔都沒半個月呢。”
謝冉上前半步,將眼睛還腫著的小團子擋在身后,淡淡道:“小國舅記性真好。”
然而,小家伙早把之前被嚇哭的事給忘了,無所畏懼地從謝冉身后探出頭來,打量著王淮州的臉。
胖乎乎的手指艱難地掐算了一番。
他篤定地想:瞧這人一臉霉相,比他大哥運道還差,肯定又要倒霉。
王淮州上回在清茗茶館吃了大虧,被明皎用迷藥迷暈,此刻再見謝冉,頗有種新仇舊恨一起上的憤慨。
“謝二小姐,王、謝兩家也算世交姻親了,論資排輩,我也算你的長輩。”他瀟灑自如地搖著折扇,又朝謝冉走近了兩步。
謝冉羽睫微垂,眼神一冷。
小國舅是現任皇后的幼弟,真論起輩分來,他說的也沒錯。
王淮州見謝冉不說話,覺得乏味無趣得緊,心想:這美人還是得帶刺,才有味道!
他斜眼睨了旁邊的湛知夏一眼,對著謝冉連連搖頭,不贊同地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瞧著溫溫柔柔,竟如此膽大包天,與男子在此私會,成何體統!”
“今日既讓我遇上了,我可不能由著你犯糊涂。”
“走吧。我送你回燕國公府。”
王淮州伸手作請狀,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嘴角不可抑制地揚起,露出躍躍欲試的笑容。
上次燕國公與謝珩讓他在皇帝跟前沒臉,還逼他給燕國公那老東西賠不是,今天他就要讓謝家顏面掃地。
“原來是小國舅,久仰久仰。”湛知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王淮州,隨意地拱了拱手,解釋道,“小國舅誤會了……”
“什么誤會!”王淮州不耐煩聽湛知夏說話,趾高氣昂地說,“眼見為實,你休要狡辯!”
“謝二小姐,你怎么這么沒眼光,竟看上這么個小白臉?!”
“聽本國舅一句勸,你還是要擦亮眼睛把男人看清楚了,有道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別似你姑母一般……”
“小國舅,慎。”謝冉打斷了他的話。
她壓抑著心頭的不快,語速放得極慢,聲線清冷如水。
她的姑母謝氏是今上的原配。
謝氏被太宗皇帝點為二皇子妃時,今上還是二皇子,因為生母分位不高,注定與皇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