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前世的今天,兩年后那個夜晚……
他立在階下,帷帽遮面,一身墨色勁裝,嗓音沙啞:“跟我走,我欠你的,用余生還。”
她步步逼退,赤紅著眼:“還?誰要你的余生!你不過就是一個無恥之徒!行如禽獸!”
而他解下腰間短刀,刀柄朝前遞來:“若恨我,往這里捅。”
指尖點在左胸心尖。
她毫不猶豫地握刀刺入。
刃口破開皮肉的悶響,在雪夜里格外清晰。
血液噴濺在她袖口上。
他身形晃了晃,卻仍挺直脊背,竟在笑,染血的唇色艷得驚心:“夠么?不夠……就再深些。”
陸昭若收回思緒,至今都覺得心驚。
她記得自己當時擲地有聲的丟下一句話:“若你尚存半分良知,其一,永生永世不得復入我目;其二,即刻投軍水師,用你的命去守大屬的海疆,我要你日日以怒潮磨劍,夜夜聽冤魂泣浪,待哪日這海澨鯨波滌盡你滿身罪孽,或許黃泉路上,我施舍你一眼。”
那么……
陸昭若的呼吸驟然一窒。
夢中那個身著鎏金魚鱗甲、在風雪中向她跪行的將軍,或許就是他!
在前世,他果真去投了水師,甚至功成名就,官至三品,穿上了那身象征榮耀與地位的鎧甲!
所以,他覺得自己一生都未能償還那份心債,執念難消,才化入她的夢中?
這一連串的念頭,讓她渾身冰涼,又覺一股悲愴涌上心頭。
而一旁的蕭夜瞑,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越發肯定那人就是自己已故的父親。
是了,定然是父親!
難道父親與陸姐姐之間,竟有著一段……前世未了的恩怨糾纏?
“前世今生”這四個字,對于自幼習武讀兵書的他而,本是虛無縹緲之談。
但此刻,面對這無法以常理解釋的夢境與點撥,他心中雖掀起驚濤駭浪,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這個唯一合理的解釋。
他臉色煞白,目光復雜地看向身旁的陸昭若,心中充滿了震撼與一絲莫名的酸澀。
原來父親與陸姐姐之間,竟有著一段他全然不知、卻沉重至斯的宿緣。
他幾乎想立刻向陸昭若問個明白:你與我父親,究竟有何宿世恩怨?
可這念頭剛起,便被他死死壓下。
他問不出口。
一來,此事太過荒誕離奇,如何啟齒?
二來,看陸姐姐方才怔然的神情,恐怕她自己也未必清楚。
不過。
他知道,此事絕不能讓母親知曉!
母親性子剛烈,對父親用情至深,若知曉父親可能與陸姐姐有這等“前世牽扯”,家中必將掀起滔天波瀾。
這時。
一道夾雜著驚喜與嬌嗔的嗓音突然響起:“蕭夜瞑!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