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飛快地在陸昭若身后的萬婉寧身上掃過一瞬。
蕭夜瞑不再多,率先邁步,引著陸昭若向府內走去。
萬婉寧低垂著頭,緊跟在陸昭若身后。
她極力抑制著內心對這高門府邸的驚嘆與渴望,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貪婪地捕捉著飛檐畫棟、玉砌雕欄。
孫敬則沉默地隨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盡著護衛的本分。
賀氏連忙攜女側身讓開通路,目送著一行人身影穿過重重門廊。
待他們走遠,她臉上端方的笑容才慢慢收斂,眉頭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王妙吟輕輕扯了扯母親的衣袖,低聲問:“阿娘,這位娘子瞧著氣度不俗……”
賀氏收回目光,瞥了女兒一眼,語氣淡漠:“說到底不過是個商女罷了。”
她的視線又掠過方才萬婉寧消失的方向,想起她方才那副忍不住東張西望、難掩艷羨的模樣,唇角不由浮起一絲譏誚:“至于后頭跟著的那個……瞧那點眼界氣度便知,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的。”
蕭夜瞑引著眾人剛踏入內院,還未站定,一柄長槍自廊下陰影處疾射而出,直刺他面門!
孫敬立刻按住佩刀,搶步護在陸昭若身前。
陸昭若只是微微一怔,并無表現的過于害怕。
畢竟,這里可是蕭府。
冬柔嚇得縮著身子,緊貼著她身側。
萬婉寧更是失聲輕呼:“啊……”
而此時。
蕭夜瞑卻已經身形微側,右手疾探,于瞬息間精準地攥住槍桿,順勢擲在地上。
不待他開口,一道身影已疾撲而至,掌風凌厲,直取他肩井要穴。
蕭夜瞑步伐不動,僅以單臂格擋化解,電光石火間已過了數招……
他尋得一絲空隙,左手輕拍出來,將來人穩穩推得后退了數步。
那襲擊者穩住身形,非但不怒,反而揚聲笑罵:“好你個逆子!我是你親娘,下手竟沒個輕重!”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驟然凝滯,死死盯住了蕭夜瞑的左手。
那本該是五指俱全的手掌,如今卻赫然缺了一指!
“你的手……”
蕭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褪盡,聲音帶著驚怒與心疼,“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陸昭若聞,下意識地微微垂首,指尖蜷緊,眸中掠過一絲愧疚。
蕭夜瞑卻神色如常,仿佛那殘缺并非長在自己身上,只淡淡道:“無甚大事。歸途遭遇倭寇余孽,一時不察,換了點小傷。”
蕭夫人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眼中驚痛已化為一片凜然。
她上前重重一拍兒子肩膀,聲如金石:“好!男兒志在四方,為國掛彩,是勛績,不是恥辱!娘不心疼這個!”
說罷,她話鋒倏地一轉,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與擔憂:“哎,娘是怕……將來給你說親,哪家的好姑娘會不嫌棄我這四指的兒子喲?”
語間,她的目光已似不經意般掃過蕭夜瞑身后的陸昭若一行人。
福伯早已將諸事稟報于她。
她深知自家兒子是個什么性子,冷心冷面,不解風情,院里更是清靜得連只雌雀兒都不見,竟會破天荒親自領個女子回來安置……
況且,羨哥兒前些日回來,說這塊“木頭疙瘩”在吉州似乎已有了心屬之人。
莫非……就是眼前這位?
此刻,她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陸昭若身上,細細端詳。
只見那女子雖一身素凈,卻生得眉目如畫,骨相清麗,通身氣度從容沉靜,方才那般刀光劍影的突發場面竟也未讓她顯出半分慌亂。
整個人立在一眾仆從之間,非但不顯局促,反倒似空谷幽蘭凌霜而立,風致楚楚,自有風華。
這般品貌,莫說是自家那個心思浮淺的表外甥女妙妗,便是屬京一眾高門貴女,乃至大長公主膝下那位眼高于頂的云岫郡君,怕也要被生生比了下去。
蕭夫人心底不由暗贊:這通身的氣度風華,倒真是……越看越叫人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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