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見父親頰邊的紅痕,只覺心口如被針扎般刺痛。
屠氏卻似瘋虎般欲繞過她撲向陸父:“你個死鬼!你倒是開口啊!讓你這好女兒聽聽!我為何打你!我打你難道還打錯了不成?”
陸昭若身形死死攔在中間寸步不讓。
見陸昭若這般相護,屠氏怒火更熾,嘶聲咆哮:“你如今是闊了!眼里只剩你這沒用的爹!何曾想過我這個娘?你守著日進斗金的繡樓,養著那些不相干的下人,倒讓自家人在這里吃糠咽菜!”
陸昭若怒極反笑:“前日我才差人送來十匹上好的泉綢,你盡數裁了自個兒的衣裳,阿爹的私塾亦是我出錢修葺一新,你從中拿走了足足二十兩白銀,何來吃糠咽菜之說?”
屠氏被噎得一愣,隨即嗓音愈發尖厲:“十匹綢子頂什么用!那破私塾修得再氣派能當飯吃嗎?你指縫里漏些殘羹冷炙就想打發叫花子?”
陸昭若冷怒:“你若存半分慈心,我豈會如此待?”
屠氏捶胸哭嚎:“天爺啊!我操持這家二十余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反被小輩作踐至此!你說我不慈?我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大,你就是這般報恩的?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陸昭若不再看她,只對陸父沉聲道:“阿爹,往后您便長住私塾,起居飲食皆在那里。米面糧油我會定期差人送去,另已為私塾雇了一名廚役,此人手藝了得,一應飯食灑掃皆由他打理。日常用度,我會直接與他交割。”
她眼風冷冽地掃過屠氏:“銀錢一事……半分都不會再經他人之手。”
這番話猶如釜底抽薪,徹底斷了屠氏的經濟來路。
她驚得連哭嚎都忘了,抖著手指向陸昭若:“你、你竟敢……”
下一秒,她瘋了般上前就想對陸昭若動手:“我起止打你父親?我連你這個不孝女一起打!”
“屠氏!你莫要打阿寧!”
陸父這才像是被驚醒,猛地站起身,踉蹌著攔在陸昭若身前。
可是屠氏已然失控,巴掌再次扇來。
陸昭若卻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再無溫度,只剩一片冰冷徹骨的涼意:“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何等身份。豈是你能動手打的?”
屠氏用力掙扎,卻掙脫不開,怒極反笑:“你哪怕是誥命在身又如何?都是我的子女!我是你嫡母,我如何打不得?”
“你不慈,便不配為母。單就這一條,你就打不得!”
陸昭若聲音斬釘截鐵。
屠氏力道極大,猛地掙扎開來,再次不管不顧地撲向陸昭若。
她如今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陸昭若狠狠扭住屠氏胳膊,順勢將她摜倒在地。
屠氏哎喲一聲跌在地上,發髻散亂,狼狽不堪。
此時。
院門吱呀一響,陸伯宏風塵仆仆地邁步進來。
屠氏抬眼瞧見,頓時捶地哭嚎起來:“伯宏我兒!你可算回來了!你看看……你看看你這好妹妹,如今竟敢對母親動手了!我這把年紀被她這般作踐,不如死了干凈!”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我不過念叨她幾句,說她如今闊了忘了本,不曉得幫襯家里……她竟就發起狠來,下這般毒手!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陸伯宏目光掃過院內。
父親臉頰紅腫,呆立一旁。
妹妹面色冰寒,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