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責,“看我,竟將這般要緊的事忙忘了。”
冬柔在旁輕聲應和:“娘子不說,奴婢也險些疏忽了。前兩日替綠兒備下的那支簪花,還收在匣中未曾給她。”
綠兒自幼失怙,父母早亡,世間再無至親。
也是個可憐的。
陸昭略一沉吟,吩咐道:“將今日安娘子送的荔枝干、蜜棗并糖漬梅子,揀一些裝盒,給綠兒送去。再讓廚下為她煮碗長壽面,務必要臥個雞子在面上。”
罷,她才想起,自己忙暈了頭。
此時已晚,廚灶早熄,眾人皆歇。
她將阿寶輕輕放下,道:“我親自去煮。”
她早為綠兒備下了一套新衣與一雙繡鞋,本想著今日贈她,卻因忙碌了一天,忘了。
冬柔應聲去取果盒。
陸昭若則取出一縷五色彩線,細心編成一枚“福”字結。
隨后去了廚間,親手為綠兒煮上一碗生辰面。
慶幸此時尚不算太晚。
—
綠兒的屋子位置偏僻,緊鄰繡坊,因她平日需為繡娘們端茶送水,往來便宜。
此刻她正獨坐在門檻上,天邊一彎涼月清冷如水。
方才她已將繡坊里外灑掃干凈,又體恤新來的兩個小婢怯生,便默默將余下的雜活一并攬下,直至此刻才得閑歇息。
她仰首望月,唇角含笑,輕聲呢喃:“阿爹,阿娘,女兒如今過得很好……吃得飽,穿得暖。陸娘子待我極好,如親人一般,自跟了她,綠兒才總算……活得像個人了。”
說著說著,她卻笑出淚來:“我穿過頂好看的新衣,嘗過精致的點心,每日活計輕省簡單。只恨女兒天生愚笨,學不來刺繡……但每月領的月錢,竟與繡娘們一般多。”
“若、若您二老還在……女兒便能好好孝敬你們,養活你們了……”
她阿爹是活活累死的。
她阿娘是一病無醫、生生熬干了的。
綠兒抹去眼淚,又怔怔望向東方。
阿娘臨終前曾告訴她,她還有個弟弟,自幼便被賣給了京中的貴人。
阿娘唯一愿望便是盼她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能與弟弟重逢相認。
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可她……哪有本事去屬京?
起風了,帶著些許涼意。
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眼,虔誠地低語:“祝我生辰快樂。我的愿望就是,今生能去屬京,能與阿弟相認。”
說完,她輕嘆一聲,正準備轉身回屋。
突然,身后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聲溫柔的呼喚響起:“綠兒……”
綠兒身形一顫,猛地回頭望去。
只見月色下,陸昭若正端著熱氣騰騰的面碗站在那里,眉眼溫柔。
冬柔跟在她身側,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精致的點心匣子、一套疊得整齊的新衣,還有一雙嶄新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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