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在冬柔臂彎里急得直蹬腿:“冬柔姨!你當真聽不見么?”
可落在冬柔耳中,不過是一串“咪嗚咪嗚”的貓叫。
陸昭若望著渾然不覺的冬柔,猜想,是不是只有自己能聽到阿寶口出人?
她溫婉一笑:“阿寶病愈,我歡喜過頭了,你且去歇著吧。”
冬柔行禮:“那奴婢去歇息了,大娘子有什么事,定要喚我。”
冬柔走后,陸昭若心中驚嘆。
原來她當年親手……的孩兒,不僅借著貓兒的身子回來尋她,竟還得了這般機緣。
能口吐人。
卻唯獨,只讓她一人聽見。
她覺得很驚奇,可是想起自己都能重活,便很快接受了阿寶的稀奇之處。
阿寶見陸昭若沉默,怯怯地縮回爪子,尾巴緊緊蜷住自己小小的身子……
因為它知道自己的‘親阿爹’玷污了阿娘,才有了自己,若阿娘因此厭棄它,它……也是能明白的……
它忽然抬起濕漉漉的眼睛,聲音細弱:“阿娘……會嫌棄孩兒現在是只貓兒嗎?
它慌亂地蹭著陸昭若的衣襟,語帶哽咽:“阿寶也不知怎的……就……就附身在貓兒身上,不能像尋常孩童那樣用手腳幫阿娘做事,阿寶記得,阿娘的手生滿了凍瘡……”
陸昭若再次淚崩,將阿寶緊緊摟在胸前:“傻孩子,只要你活著……不管你變成什么,活著就好。”
阿寶死死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它現在是只貓兒了,不能哭哭啼啼的,它要表現得比那些孩童還要成熟堅強!
陸昭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溫柔地問:“所以,阿寶是個小娘子?”
阿寶翻出肚皮:“阿寶是娘親的小棉襖。”
陸昭若哽咽著:“對,是阿娘的小棉襖。”
聽到陸昭若自稱‘阿娘’,小貓的眼睛濕潤了。
三更梆子敲過。
陸昭若半倚帳中,眉眼沉靜。
阿寶卻在她枕畔,鬧騰得歡。
“阿娘可知道……”
它突然支棱起耳朵,爪子在空中畫了個大圓,“那日灶房的老鼠足足有這么大!嚇得寶兒直接躥到了梁上……”
陸昭若唇角微揚,指尖輕輕梳過它炸開的絨毛。
“還有阿娘給我買的生肉,嘔得連糖豌豆都吐了出來。”
“……”
阿寶的童音又輕又快,時而用爪子比劃,時而翻出絨肚皮打滾。
帳中十句話里,倒有九句是阿寶說的,陸昭若只偶爾“嗯”一聲。
阿寶啁啾不休,跟她的沉靜寡形成了對比。
她忽然有些歉然,自己這般寡,可會掃了孩兒的興?
阿寶絮絮叨叨說了許久,見陸昭若眉眼間露出倦色,便乖巧地收了聲,蜷成毛茸茸的一團依偎在她身旁,很快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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