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妄穿得休閑,隨意抓取的背頭,沒那般考究精致,額前散著幾縷碎發,頭一歪,打量老太太,神色懶懶的,有種紙醉金迷的倦懶。
可眼睛……
又冷又厲,全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阿妄,”老太太被他盯著,如芒在背,剛被孟京攸嚇過,本就腿軟,此時更覺得站不穩。
“剛才就是話趕話,我跟你母親關系如何,你是清楚的,要不是被攸攸氣到了,我怎么可能說這種話。”
“攸攸說了什么,把您氣得都口不擇了?”周京妄追問。
眼神凌厲得像是在審犯人。
聲音更是深沉。
“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三兩語說不清楚,難得你有心,聽說我生病特意回來看我。”老太太將胳膊從孟京攸手中抽出,“阿妄,你是知道的,我最疼的就是攸攸,最近出了太多事,她對我有誤會……”
“可我是長輩,怎么能跟她計較呢?”
“她年紀小,看事情太表面,不知道我對她的良苦用心。”
……
老太太說著,眼眶一紅,竟開始抹眼淚。
孟京攸以前都沒發現,奶奶不僅心機重,還這般愛演,她擦著眼淚,手指一抖,拐杖掉在地上,她顫顫巍巍伸手,朝著周京妄撲過去。
似乎是想尋求孫子的安慰。
只是手指剛碰到周京妄的胳膊,孟京攸就眼睜睜瞧著自家哥哥一個側身躲閃,蛇皮走位——
老太太雙手撲空,年紀大了,沒剎住腳。
腳一崴,
“哎呦——”一聲哀嚎,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老太太跌坐在地上,疼得痛苦哀嚎。
孟京攸皺眉,難不成骨頭斷了?
老年人的骨頭竟這般脆弱?
“阿妄?”老太太捂著腳踝,滿臉震驚看著他,周京妄則彎腰幫她檢查了一下,手指捏到患處時,一用力,就疼得她慘叫哀嚎,疼得差點昏死過去,“阿妄,你、你這是做什么?”
“幫您檢查下。”
檢查?
有你這么用力的嗎?
簡直是想要她的老命!
周京妄這個孫子,打小性格就孤僻冷傲,對誰都不親近,有了孟京攸這個妹妹后,性子才軟些,卻也只是對她。
你永遠都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小時候是這般,長大后就更深沉難測。
小時候跟她就不親近,后來隨著那賤人到了北城,在周家長大,只怕那賤人沒少在他跟前說自己壞話,導致他與自己更加疏遠。
他所謂的檢查,捏得用力,疼得她渾身都是冷汗。
“哥?”孟京攸詢問。
“可能是骨裂了。”
老太太腳踝雖疼著,心里卻高興極了,因為她有理由留在陵城,暫時不用回鄉下了。
孟京攸抿唇不語,就算沒有這個意外,以奶奶的性格,不想走,自然也會用各種法子留在陵城。
她來工作室,不僅是為了曹媽,恐怕也是想趁機制造機會,讓她能留在這里。
沒有合適的理由,受傷就是最好的借口。
“阿妄,你……”老太太伸手,想讓孫子攙扶。
只是話沒說完,周京妄一個眼神,他帶來的保鏢就上前,直接將她架起來,送到了醫院,他并未跟著一起去,而是拿起保溫杯,直接去了妹妹辦公室。
他坐下后,孟京攸則拿起他的保溫杯,幫他添水,“哥,你怎么忽然來了?”
“你看到我,似乎不高興?”
“哪有!”
“說吧,你以為是誰來了?”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孟京攸裝傻充愣。
“是齊璟川?你對他還余情未了?”
“哥,你在胡說什么,我現在是已婚人士,再說了,咱們兄妹難得見面,你提那晦氣東西做什么!”孟京攸冷哼著。
“那就是談二。”周京妄說得篤定,接過保溫杯喝水。
“你真的想多了。”孟京攸悻悻笑著。
太可怕!
在他面前真的半點壞事都不能干!
就說18歲那年,她想去紋身,被談斯屹阻止送回茶山。
紋身一事他并沒告訴大哥,可大哥還是查到了,還陰陽她:
“孟小攸,可以啊,想把那小子的名字紋在胸口?是想著把他放在你的心尖尖上,這樣每次心臟跳動,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真看不出來,咱們家還出了小情種。”
“讓他的名字與你心跳同頻共振,你還挺浪漫。”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怎么有點惡心。
所以她連夜逃回陵城,并不僅僅是因為得知與談家有婚約,更是害怕哥哥,他這性格,怕是要陰陽怪氣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