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那句棋盤之上皆棋子,在他腦中反復回響,擾的他不得清夢。
翌日清晨,他頂著微青的眼圈,將韓勝玉喚到書房,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玉兒,你昨日所,為父思量許久。你欲如何讓二皇子知曉楊榮之事乃韓家所為?又如何確保他不會報復咱們,反而會與長房離心?”
韓勝玉早已料到父親會有此問,從容道:“爹,二皇子如今最缺的是什么?是錢,是能幫他填補楊榮倒臺后,那老大窟窿的錢。直接告訴他是我們做的,那是挑釁。但若是二皇子知道,咱們能填上楊榮的坑呢?”
韓應元接過女兒的話道:“二皇子生性多疑,但更貪婪。當他發現,扳倒楊榮的敵人,似乎并非死敵,反而可能帶來更大利益時,他會怎么做?他會懷疑,會調查。”
“是啊,他會想,是不是大伯辦事不力,連自家兄弟都壓制不住,反而讓三房拿到了他的把柄?甚至,他會懷疑,這是不是大伯與咱們三房聯手演的一出戲。”
這一招可謂毒辣。
不僅離間了二皇子與長房,還將二皇子拉到三房的船上,那么長房的地位就尷尬起來。
韓應元倒吸一口涼氣,女兒這是將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
“當初,你讓爹把船運生意做大,是不是就想到今日?”
“那倒沒有,女兒當初只想過點富貴日子。”
韓應元總覺得她在敷衍自己,可他沒證據。
“那太子那邊……”韓應元蹙眉。
“太子那邊更簡單。”韓勝玉笑道,“黃伯伯不是已經鋪墊好了嗎?太子眼下最想要的是美人,殷殊意如今處境艱難,在丞相府的日子可不好過,太子怕是心疼的很啊。”
韓應元沉默了。
他看向女兒,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韓勝玉微笑以對,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殷殊意在這里是無辜的嗎?
自然不是。
書中的女主可不是傻白甜,而是一個懂得為自己爭取,且能豁得出去,曾經備受推崇的白切黑女主人設。
她黑她的心,可要她這個女配的命就不行了。
“你能說服殷大姑娘讓婚給庶妹?此事風險極大,若被殷夫人知道,怕是要找你問罪。”韓應元道。
嫡庶相爭,不管放在哪家,都沒有讓庶出的壓在嫡出頭上的道理。
“爹,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韓勝玉神色平靜,“長房不會放過我們,二皇子視我們為隱患,太子對我們心存疑慮。唯有主動破局,方能爭得一線生機。”
“您甘心永遠被大伯父壓在頭上,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嗎?您當年的才華抱負,就真的甘心埋沒于永定小城嗎?”
韓應元掃了女兒一眼。
“那你如何說服殷夫人?”
“太子就一定能繼承皇位嗎?”
韓應元:……
今日的頭更疼了。
但是,好有道理。
史書之上,自幼封了太子能坐上皇位的,確實寥寥無幾。
韓應元看著女兒,如此一來,這局就破了。
他思來想去,看著女兒道:“這件事情為父去做,你不要動。”
“咦,父親要去找殷丞相?”
韓應元點頭,對上女兒疑惑的目光,他伸手在她腦殼上敲了一下,“能怎么辦呢?當爹的總不能讓女兒冒險。”
“您果然是個好爹。”
“這迷魂湯一日一碗,你灌不煩,我都喝煩了。”
“瞧您這話說的,這都是女兒對爹爹滔滔不絕的敬仰之心。”
韓應元:……
韓勝玉又插一刀,“爹,以您現在的官職,能見得到丞相大人嗎?可我能見到殷大姑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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