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關東雙煞不可能跟軍方的人攪和在一起,一個軍方,一個江湖草莽,道不同不相為謀,八竿子打不著,可是偏偏走到了一起,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關東雙煞有個很要好的朋友,當然,他們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張廣才嶺上老鴰窩的一個大綹子,外號三喜子。
三喜子為人仗義,在那一帶很有名氣,可他偏偏看上了那張大帥手下一個師長的小妾,并趁那師長去盛京開會的時候給掠到了山上。
別人不知道,關東雙煞卻知道,這師長的小妾原來跟三喜子是青梅竹馬的發小,兩人私定了終身一個非你不娶,一個非你不嫁。命運捉弄人,一次三喜子出門采藥的時候,那師長路過三喜子他們的鎮子,看上了年方十八含苞待放的三喜子私定終身的小情人飛燕。
張大帥多牛啊,整個東北的土皇帝,張大帥牛,他手下的師長也牛,甭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丟人二百大洋就把人給帶走了。
這師長其實有個隱諱,那就是三房女人沒給他生一個大頭兒子。三房女人給他生了五個丫頭這讓在他在一幫男人面前感覺沒面子。之前,他的女人都是所謂的城里人,女學生之類的,看倒是怪好看,但是一看就是那種溫室里長大的弱苗苗,在一個算卦的瞎子的鐵口下,他決定改改。
種子還是那個種子,地卻不是那塊地,從黑土地里長出的這個糙漢子,決定找一個農村的能生養的女人,為他完成傳宗接代的夙愿,否則,他當再大的官又有何用,百年之后無法面對地下的列祖列宗。
那師長哪里會想到,正因為他的一念之差,他為這關東大地貢獻了一個殺伐果斷的大綹子,給自己豎了一個強敵。
三喜子把師長的小妾,他之前的小情人掠走,已經不單純的為了愛情了,此刻的他被仇恨所裹挾,只要能報復那個師長,他哪怕把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其實,這時候的飛燕已經死心塌地的跟了師長,一個女人家,又為對方生了兒子,再不死心又能咋地,更何況這師長對自己還很好,母以子貴,生了大頭兒子的飛燕當然水漲船高,此時的她已經不是當家的花了二百大洋買來的那個農村大妞了。
三喜子沒想到飛燕的變化如此之大,無奈之余,只好把飛燕放了,畢竟,這是他心愛過的女人。
飛燕覺得這世間唯一對不住的就是三喜子,硬生生留下來陪三喜子過了一夜,算是對三喜子的補償,同時也是為他們的關系劃上一個句號――從此后兩不相欠。
飛燕回了,師長卻覺得很蹊蹺,能在大綹子手下平安歸來,這飛燕憑的什么?不而喻,就是身子么。
可是,問,飛燕,飛燕什么都不說,就說偷跑回來的。
師長也沒法啊,他再是師長,三喜子畢竟不歸他管,他只能相信飛燕的話。
可是,一個多月后,飛燕竟然發現自己懷上了三喜的孩子,這事就大發了。
飛燕推三阻四的借口讓師長心懷疑慮,讓大媳婦一查驗,這才知道被一個土匪戴了綠帽子。
一腳把飛燕踹倒之后,師長帶著人馬槍炮直奔三喜子而去,他鐵了心的要把這個三喜子給滅了。
再大的綹子還是綹子,當然沒法跟正規軍抗衡,在師長的怒火下,三喜子被圍困了三天三夜,最終,三喜子的手下出了叛徒,把趁三喜子喝醉的時候綁了他,交給了那師長。
師長剿了三喜子,還有模有樣地上了報紙,然后,把三喜子的頭割下來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
外人哪里知道這其中的過節啊,紛紛夸贊師長為民除害,可是,飛燕一聽說三喜子被割了頭,并且掛在城門樓子那里示眾,她當即懸梁自殺了。
關東雙煞作為三喜子的好友,倆人決定替三喜子報仇,在他們樸素的觀念里,這師長就是欺人太甚,搶了人家的女人還把人梟首示眾,還有天理么,還有王法么。
關東雙煞沒料到這師長手下竟然也有好手,他倆非但沒能殺了那師長,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丟了半條命的那師長豈能善罷甘休,立即以官府的名義全東北緝拿關東雙煞,罪名當然是三喜子的同伙,不得已之下,雙煞兄弟倆逃到了關內,一路輾轉到了上海,投奔了一個做木材生意的老鄉。
老鄉的生意做得很大,似乎什么生意都做,其實,關東雙煞兄弟倆不知道,這老鄉其實是混幫派的,而且在青幫的地位還不低。
好吃好喝的被供著,雙煞兄弟感到過意不去,可是又沒適合他倆干的活,就這樣白吃白喝了三個多月,直到這天老鄉唉聲嘆氣地請他倆喝酒。
老鄉沒說什么,直接給了兄弟倆一千大洋,然后問雙煞兄弟敢不敢殺人。
雙煞兄弟倆一聽笑了,師長都敢殺,別說人了,地煞忍不住,直接問老鄉。
“王哥,你說俺哥倆為啥叫雙煞不?不是跟你吹牛,死在俺哥倆手下的人差不多雙手數不過來。”
叫王哥的二話沒說,端起酒杯跟雙煞兄弟倆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我一個好哥們,有個仇家,要離開上海了,為了不給弟兄們添麻煩,他決定船上下手,他一個人沒把握,想讓我找兩個幫手,抵實的人,我思來想去,你倆合適,事成了再奉上一千,干不干?”
雙煞兄弟倆都快憋出毛病來了,這大上海哪里看著都稀奇,也都好玩,問題是聽不懂人家的話,還吃不慣這里的飯,他倆實在搞不明白,炒菜就炒菜,加什么鳥糖,東北的殺豬菜不香么,尤其是外邊飯店,盛飯的碗還沒雞蛋殼大,初來乍到的地煞曾經一頓飯吃了十五碗,很是被人嘲笑了一番,如今有這么個報答老鄉的機會,兄弟倆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看在王哥的面子上,什么錢不錢的,你的朋友就是俺哥倆的朋友。”
天煞表態道,白吃白喝了人家這么多天,這個忙要是再不幫,他倆真的沒臉待下去了。
雙煞只是懷著報恩的心態跟隨老鄉口中這個能量極大的費軍上了船,好在費軍雖然能量很大,對他倆還算客氣,這點讓倆很是滿意,他們見過的當官的多了,哪一個不是鼻孔朝天,只是他倆萬萬沒有料到,殺一個老頭竟然這么難。
“這輪船就是個亂窩子啊。”
天煞自自語地念叨了一句,曾經的狂妄已經被消磨的毫無蹤跡了。這船上不光有名滿天下的杜大俠,更有不知來歷的半大小子,這又突然多出一個身手和長相俱佳的小姑娘,更可恨的是日本人還跟著湊熱鬧,不明原因地把他們給毒倒,天煞只覺得腦子不夠用的了。
“哥,那咱怎么辦?”
地煞不喜歡用腦子,一切以哥哥馬首是瞻,哥哥說干啥他就干啥。
“只能等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