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這時走過來,低低在小安耳旁說了句,只見小安點點頭。
老頭有些不高興了,喝道:“別磨蹭,下注。”
老頭又加碼了,這次押了一百塊大洋,一局一百塊大洋,這在望亭這個小地方可是豪賭了,一百塊,跟一個長工大半年的工錢,說不是豪賭的,除非你對錢沒概念。
小安笑了,看樣子老頭吃定他了。
也許把小安的猶豫當成了害怕,馬老三奚落道:“小子,怕了?怕了的話把錢留下滾蛋。”
其實小安本來已經打算放過老頭,不動聲色的把贏的錢輸回去皆大歡喜,可這馬老三委實氣人,主動挑釁,好,既然你作死,那我就成全你,別說你叫你師父來,叫你師爺爺來也沒用,我要讓你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贏你們一次狠的,也算替被你們坑害的人出口氣。
看似跟以前一樣,漫不經心地洗牌,漫不經心地擲骰子,然后漫不經心地發牌,發完牌還打了個哈欠,殊不知,小安已經把最大的牌留在手里了。
老頭拿到牌,眼睛一亮,地對,這可是僅次于天對的大牌,穩贏,他不相信眼前這少年的牌會大過他的牌。老頭笑了,穩操勝券的笑,這一局,賭注可不小,再來兩三局,少年的錢就不是他的了。
另外兩家的牌也都先后亮了出來,都不小,最小的九點,他們跟老頭一樣,滿臉的笑意,似乎穩操勝券。可是,他們很快就要笑不出來了,因為小安的點子大過他們所有人的點數。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小安慢慢地掀開牌,天對。
在眾人的驚愕的眼神中,小安笑瞇瞇地把錢劃拉到自己跟前,嘴里輕巧地說道:“僥幸,僥幸。”
小安一句僥幸差點沒把老頭氣吐血,這哪是客氣,更不是謙虛,這他媽的就是炫耀,真是殺人誅心,贏了你的錢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老頭恨不得一個巴掌甩過去,他最可看不得這樣的嘴臉,尤其可恨的是這話從一個少年的口中說出。老頭幾乎要爆粗口了,忍了又忍,老頭壓著火氣道:“再來,押你門清。”
押莊家門清,這簡直就是孤注一擲了,要知道,莊家此時面前的大洋足足有一千之多。贏了,莊家的錢全是你的,輸了,你得給莊家相同數量的錢。
馬老三這時也害怕了,他欲又止,想了想還是作罷,老頭的脾氣他知道,這個時候阻止,無異于火上澆油,只會令老頭更生氣,同時,他也隱隱希望老頭這局能翻盤,賭場上,誰敢保證一定贏。
“你確定門清?”小安問道。
老頭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后重重點點頭:“確定,咋了?怕了?”
小安嗤一笑,道:“怕了?開玩笑,就你這點錢有什么怕的,我怕的是-------不說也罷。”
老頭不依不饒,非得讓小安說出留了一半的話,那架勢若是不說,他得把小安的耳朵擰下來喝酒。
“真要我說?”小安笑著問道。
坐在爐子前百無聊賴的老梁一臉的笑意,他已經看出小安的心意了,可這幫人卻不識好歹,小安豈是你們能逼迫了的人?他坑死你們你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孔夫子門前賣詩文,等著吧,有好戲看。
老頭沉聲道:“說。”
“我就怕你輸急了再把那條胳膊廢了。”小安說道。
“你、你、你.......”老頭指著小安氣得說不出話來,這話太他媽的膈應人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從上海回來就是因為出老千被人瞧破,被打折了一條胳膊,這已經成了老頭心中的隱疾,沒想到這小子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赤裸裸的揭瘡疤。
馬老三看師傅氣得夠嗆,支架子要揍小安,想了想可能覺得不妥,又氣哼哼地坐下了,坐下了還不甘心,指著小安,一副你給我等著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們想玩,我就陪你們玩個夠。”
說著,小安拿起骰子,準備擲出去,不想卻被老頭喝住了,老頭邪魅地一笑,然后說道:“我切牌沒事吧?”
小安做了個隨便的表情。
老頭果真把洗好的牌切了一下,然后示意小安擲骰子。
小安能保證擲出的點數能拿到大牌,無論你怎么切牌,點子自己掌握,老頭自以為聰明,其實高手根本不在乎,任你怎么切,他都能拿到最大的牌,小安就有這個本事。
老頭拿到牌,沒急著看,而是對碰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詞道:天王蓋地虎。“”
小安笑了,裝神弄鬼是沒用的,求神拜佛也沒用,點子大贏錢,一副天對在手,任你什么牌都通吃,可憐老頭還來玄幻的那一套,那玩意騙騙這些鄉下人還行,騙我,想都不要想。
另外兩家偏門倒是很干脆,拿到牌往桌上一拍,點子大小立馬便知,省去許多猜測,也省去許多煩惱,這樣的人沒那么不多花花繞,在乎的是賭,是摔牌那一刻的爽。
老頭的牌不小,人對,天地人鵝,排第三的大,老頭的眉毛一挑,覺得贏了,于是,他面帶微笑地把牌擺到桌上,靜靜地等待小安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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