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帶上,將外界的聲響隔絕。
辦公室內有些昏暗,他沒有開頂燈,只擰亮了桌上一盞老式的綠罩臺燈。
昏黃而集中的光線立刻在桌面上投下一個溫暖的光圈,將他上半身籠罩其中障。
他伸手拿起那部紅色的內部專線電話,聽筒貼在耳邊,手指熟練地撥下喬國良的短號。
聽筒里只響了一聲便被迅速接起,傳來喬國良那慣有的、帶著點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江書記!您指示!”
背景里隱約還有紙張翻動和對講機電流的滋滋聲。
“國良同志,”江昭寧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過去,平穩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鋒銳,“清涼寺那邊,新方丈的升座儀式結束了。”
“設卡蹲點監控的情況,現在怎么樣?”他的食指無意識地輕輕叩擊著光潔的桌面。
“江書記放心!”喬國良的聲音立刻繃緊了,“我親自釘在這邊督著呢!”
“各點位都按預案執行,眼睛瞪得溜圓,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目前目標人物還在寺內的區域活動,暫時沒有異動。”
“外圍的幾個關鍵出路口,把控得死死的。”
他語速很快,透著職業性的干練。
“好。”江昭寧應了一聲,但隨即語氣陡然加重,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釘子,“但這遠遠不夠!”
“聽著,喬國良,從此刻起——”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讓聽筒那端的喬國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壓力,“除寺門出口安排的人員不動外,立刻給我在通往鄰縣、省道、以及高速入口那幾個最主要的交通卡口點位上,進行設伏堵截攔阻,人數相較于普通追捕,增加一倍的人手!”
“必須確保每個點位,二十四小時都處于高等級的臨戰狀態!”
“明白嗎?”
他的食指停止了叩擊,緊緊壓在桌面上。
電話那頭明顯吸了一口氣,喬國良的聲音帶著瞬間的了悟和凝重:“江書記,您的判斷是……新方丈一到,東妙他最后那點指望也徹底斷了,現在……是到了狗急跳墻、準備卷款跑路的時候了?”
他精準地復述著江昭寧未盡的潛臺詞。
“正是如此!”江昭寧斬釘截鐵,“新方丈坐殿,就是敲碎他幻想的最后一錘!”
“那被他挪用的巨款,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絞索,越收越緊。”
“他現在除了拼死一搏,賭一條出路,還能有什么僥幸?”
“我們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必須把他死死摁在甕中!”
“明白!我完全理解!”喬國良的聲音透出鐵一般的決心,“我馬上部署!立刻加人!”
“把能調動的所有機動力量全部壓上去!確保萬無一失!”他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江昭寧微微瞇起眼,臺燈的光暈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濃重的陰影:“人手調配,要快!要足!在編干警不夠,就用經過審查、可靠的輔警全力頂上!”
“所有人員必須配齊裝備,通訊保持絕對暢通!”
他的語氣如同冰冷的鐵塊,重重砸下,“記住,喬國良,東妙在清涼寺經營多年,根基很深,路子也野。”
“他絕非束手待斃之輩!”
“現在是他最瘋狂、最危險的時候!”
“出逃這最后一道關,你給我把死了!”
“絕不能持失之大意!一絲一毫的縫隙都不能留給他!”
“否則,前功盡棄,你我都是罪人!”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異常緩慢而沉重。
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千鈞之力,清晰地敲在喬國良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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