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可以說是對嘯風和空流展示出了極大的看重與信任,將如此關乎全局牽動整個忘歸界神經的重任,托付給兩個僅有返虛期修為的小輩,這在等級森嚴實力至上的忘歸界簡直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的。嘯風和空流自然是感動得一塌糊涂,眼眶瞬間濕潤,喉嚨哽咽,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感激之情,乃至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原本還有一些的戒備心,此時怎么可能還留存著?至于劉宏為什么不直接派出生化生物或者是智能機器人和貿易代表團直接對接呢?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現在劉宏這邊一個渡劫強者也沒有,更別提更強的大乘期強者了!這樣的真實情況是萬萬不能暴露的,一旦被各路活了數千年老謀深算的代表們察覺人族背后的空虛,恐怕立刻就會引來貪婪的窺探和挑釁,所以劉宏便故布疑陣,刻意營造出一種人族實力深不可測,底蘊深厚到不屑與外界過多交流,一副與世無爭只求安穩做生意的神秘低調形象,以此形成強大的心理震懾。
各族共同組建的貿易代表團的本質也只不過是各大勢力之間相互制衡的產物罷了,誰都不想讓任何一家獨占這份足以改變未來萬年格局的天大利益,于是便用“共治”的名義,行“相互牽制掣肘”之實。在激烈的競爭中尋求脆弱的合作,在不斷的摩擦中達成動態的平衡,才是當前最穩定,也最符合各方根本利益的結果。劉宏只不過是沒有對嘯風和空流明說罷了。其實到最后,當局勢徹底穩定下來,當各方的利益訴求在無數次碰撞后找到交集,自然而然地就會形成一套類似議會制度的治理結構。嘯風和空流憑借人族唯一指定不可替代的官方代表身份,順理成章地就會成為這個貿易議會的正副主席,手握議程設定權與最終裁決建議權。平衡各方利益、調解尖銳矛盾、分配稀缺資源的重擔也就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肩上,畢竟人族出產的這些寶物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擁有極大戰略價值與殺傷性的頂級物資,甚至是足以逆轉一場大乘期斗法結局的大乘期寶物。這樣的寶物,各大勢力自然是都想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絕不想讓競爭對手得到分毫,哪怕是一枚丹藥、一張符也絕不想相讓。最后形成的貿易議會,其核心功能無非就是通過預先制定的規則、透明的配額制度與多數表決原則,強行平衡各方近乎無限的貪婪訴求,盡量做到表面上的公平與程序正義,防止任何一家吃獨食,從而維持整個貿易體系的脆弱但必要的平衡。
嘯風和空流回到鈞天島之后,不敢有絲毫耽擱,強壓下內心的激動與惶恐,立刻御空飛行,朝著南部邊境疾馳而去。他們來到了建設交易處選好的地址五界峰。此地入目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山頭,山上草木蔥蘢,一片翠綠,古樹參天,藤蔓纏繞,山腳下環繞著茂密的原始森林,顯得荒涼寂靜,此地恐怕是千萬年來從未有人踏足。然而此時天空中卻早已人聲鼎沸、靈光魔氣妖力閃爍,數百道身影懸浮于空中,或踏空而立,或端坐祥云寶座,或駕馭猙獰異獸,或隱于陰影之中。一眼望去,各大勢力都派出了數名強者前來,陣容之豪華,氣息之駁雜,足以令任何頂尖大勢力為之側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幾乎凝成實質的威壓。
眼看嘯風和空流這兩個氣息明顯只有返虛期的小輩,駕馭著普通飛梭緩緩降落在山頭,各大勢力的強者們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輕視或不耐,反而紛紛主動圍攏了上來,臉上堆滿了溫和甚至略帶討好的笑容。嘯風和空流只不過是返虛期罷了,在這群動輒渡劫期,甚至不乏大乘期老祖級存在的面前,簡直和塵埃一樣渺小。面對這鋪天蓋地足以碾碎神魂的集體威壓,二人嚇得是面色蒼白如紙,嘴唇發紫,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眩暈。只是一瞬間,全身的衣物便都已被冷汗所浸透,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見……見……見過各位前輩……”嘯風和空流哆哆嗦嗦的,牙齒都在打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順暢,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被風吹散。他們在躬身行禮之時,兩人的身軀和雙手都在不停地劇烈顫抖著,膝蓋發軟,隨時都會癱軟在地,連最基本的禮儀都難以維持。
可沒想到的是,這些比嘯風和空流高出好幾個大境界的強者們,一改平日里高高在上視眾生如螻蟻的作態,此刻都絲毫架子也無。他們都是一臉溫和笑容,紛紛向這兩個小輩回禮,不少人還當場取出了一些散發柔和寶光的物什往二人顫抖的手里面塞,口中還說著“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日后還請多多關照”之類的話。如此陣仗,如此前所未有的禮遇,徹底驚呆了嘯風和空流。他們何曾受過這般待遇?在山輝族內,他們不過是中層子弟,從未被如此重視過。越是被人捧得高,二人越是在心中感激劉宏,明白這一切榮耀和敬畏都源于他背后深不可測足以令全界俯首的恐怖力量。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各大勢力代表都心知肚明,眼前這兩個山輝族的小輩身后站著的究竟是怎樣一個能令全界頂尖豪強都不得不低頭、不得不笑臉相迎的怪物。嘯風和空流也同樣清楚,面前這些大佬們看中的,從來都不是他們本人,而是他們所代表的那個神秘莫測的掌握著未來整個忘歸界命脈的人族。
雙方很是默契地客套一番之后,各大勢力的代表便自覺地退后幾步,將中心位置讓了出來,數百道目光探照燈般聚焦在二人身上,充滿了期待與審視。只見嘯風和空流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與激動,調動起體內在眾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孱弱法力,開始施展最基礎的神通術法。二人合力鏟平了地面的山頭,移走巨石,填平溝壑,清理出了一大片開闊平整的空地。整個過程顯得很是笨拙,引得一些強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忌憚與好奇所取代,他們忌憚的不是施法者,而是即將出現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