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靈殿內肅穆莊嚴的表象之下,暗潮隨著趙本玄的最終裁定而暫時平復,卻并未真正散去。
在方才那場唇槍舌劍、幾乎要將殿頂掀翻的激烈交鋒中,作為絕對風暴眼的杜若晴,卻始終靜立一旁,神色未曾有分毫波動。
她看著趙乾因維護自己而須發皆張、怒斥趙英衢;看著趙英衢那張因算計與貪婪而扭曲、又因葉云舟的反詰而陣紅陣白的臉;也看著高坐主位、以看似公允實則平衡之術暫時壓制局面的族長趙本玄。
心中,卻是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微瀾。
楚云河的靈魂記憶,如同最清晰透徹的冰鏡,早已將趙英衢的心思照得纖毫畢現。
那份對天地鏡近乎病態的占有欲,對權力不擇手段的攫取之心,以及為達目的不惜構陷同族、戕害無辜的陰毒狠辣與此刻殿上趙英衢的行何其相似。
不過是換了個場合,披上了一層看似“維護族規”的冠冕堂皇外衣罷了。
從她決定踏入趙家,從天地鏡的鏡靈與她神魂相融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趙英衢,便是橫亙在這條清算之路上的第一塊,也是最丑陋的一塊絆腳石。
族老會議上的喧囂與裁定,于她而,不過是序幕的拉開。
趙本玄讓她以“待察客卿”身份暫留,需經祖地秘境試煉?可以。這固然是趙家對她身份的質疑與桎梏,但何嘗不是給了她一個名正順留在趙家內部、接近核心的機會。
趙乾或許有其自身立場與算計,但至少目前,是唯一明確站在她這一邊、且有能力提供一定庇護的趙家高層。
至于葉云舟因“擅闖”而被變相軟禁于客舍……杜若晴清冷的眸光幾不可察地閃動了一下。
與他打了這么多次交道,有勝有負。她當然知道葉云舟心中是有所打算的,不過這也無所謂。
畢竟現如今,《天道經卷》還在她手里,有這“小書”,她依舊有辦法制衡葉云舟。
隨著趙本玄“到此為止”的威嚴聲音落下,殿內眾人開始依序退出。趙乾走到杜若晴身邊,低聲快速道:“先回翠微峰,從長計議。”
杜若晴微微頷首,沒有多,隨著趙乾一同向外走去。經過趙英衢身邊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那毫不掩飾的、如同毒蛇般陰冷黏膩的注視,以及那目光深處翻涌的殺意與貪婪。
杜若晴恍若未覺,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徑直走過。
這種無視,比任何憤怒的瞪視或激烈的辭,都更讓趙英衢感到一種被徹底蔑視的羞辱,他袖中的拳頭驟然握緊,骨節泛白。
回到翠微峰趙乾的洞府,隔絕了外界的窺探。趙乾屏退左右,只留杜若晴一人在靜室之中。
“今日之事,雖未完全如愿,但總算未讓趙英衢那廝得逞,為你爭取到了進入祖地秘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