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的道觀,不僅師祖像是半身像,甚至連這道觀弟子修習的法訣,劍訣,余成林都聞所未聞。現在,更是在一個道觀弟子的心口之中飄出一塊滿是鮮血的寶塔。
這東西余成林認得,是佛家之中的“浮屠”。
在佛門之中,浮屠就是佛塔的意思。它不僅能鎮壓邪祟,還是許多高僧的道場,其中朗朗梵音如洪鐘大呂一般,久久回蕩,不絕于耳,單是傾耳聆聽,就有著凈化心靈,驅邪避諱的好處。
可他眼前的這浮屠,跟正派佛教之中的佛塔完全就是倒著來的。不僅塔尖和塔底的位置顛倒,甚至塔身上那拱形的窗戶也是歪歪扭扭,奇丑無比。
不僅如此,原本金碧輝煌的浮屠塔身之間那璀璨的琉璃瓦被一抹抹血紅替代,其上的磚石也是遍布裂痕,單是看一眼就讓人心中產生嚴重的不適感。
這哪是什么浮屠啊,這分明就是邪教啊。
道觀之中冒出一個佛家之物,這本身已經足夠逆天了,但余成林看著這些子弟,一個個面黃肌瘦,身形羸弱,如同風中蘆葦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斷。
“這位道友,本觀早課,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余成林皺著眉頭之際,一個沙啞的聲音出現在余成林身旁,倒是讓他汗毛豎起,警惕了起來。
他扭頭看向那道長,渾身紫色道袍,頗有幾分仙道風骨。但細細感受,余成林依舊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死氣。
“哪里哪里。”
余成林躬身行禮,微笑道:“小道云游四方,途經貴觀,便想拜會師祖一番,只不過……”
余成林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眼神看向前方正殿之上那個缺了半個身體的靈寶道君。
“哈,害……”
那道長臉色頓了一下,眼角閃過一絲猙獰,隨后再次和睦一笑,道:“道友所有不知啊,我觀之道士,既非全真,也非正一。我觀之道,亦是我觀之名,‘半生’。”
“半生?”
“這是何意?”
余成林眉毛一挑,來了幾分興趣。
經過剛才的一番交流,他心中對對方的實力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總的來說,這個道觀所使用的方法與黔岳中養蠱馭蠱之術非常相似,但他們卻打著道教的旗號,這顯然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邪教。
更讓人震驚的是,他們竟然用自己的血肉去滋養那座類似浮屠的東西,并將其放置在自己的心臟位置。可以想象,當浮屠最終形成時,它必然會沖破那些人的身體,至于之后會發生什么事情,他實在是無法想象。
然而,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些人會借助浮屠的力量,實現一種短時間內“自損生命”的行為,從而換取極高的戰斗力。
所以他們真實的戰力,余成林不敢估計,當下也就只能順著他們,一步步探究個清楚。
“佛講來世,道講自然。何為來世,何為自然,不過是那神o忽悠、籠絡我等凡人之軀的手段罷了。來世既來不了,我等亦無可往;自然既無順時,亦無自然,我等始終被內心的欲望掌握著。那為何不能做‘真我’呢?”
“人是什么,不就是自私自利,下作輕賤,追名逐利,爾虞我詐嗎,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如果連這般都不敢承認,那我等一生,借是那上界的走狗,何來自我之說。”
“所以我斬了師祖之像,斷了上界之枷鎖,將浮屠置于心間,立天地已為人,旨在半生之中,尋求真我,尋求那超脫在天地的自由與釋放。”
那道長語氣之中滿是驕傲,聲音更是慷慨激昂,說到最后,他眼神看向了余成林,似乎是等待著余成林的認可亦或是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