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包間里的氣氛在錢貴能善辯的烘托下,始終維持著表面上的熱絡與和諧。
他妙語連珠,既捧了縣里的政策,又贊了陳金生的魄力,還不忘夸兩位女同志衣著時髦、氣質出眾。
場面話一套接著一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鄭衛東作為東道主,自然也笑著應和,引導著話題。
陳金生經歷得多,對這種應酬駕輕就熟,加之對方表現出極大的投資誠意,且語間對香港頗為熟悉,倒也和他聊得頗為投契。
林美玲性格外向,偶爾也能插上幾句話。
徐鳳嬌則大多時候安靜地聽著,只是當話題帶到她時,才禮貌地笑笑,簡短回應一兩句。
然而,陳野卻始終像個局外人,大多時候只是默默吃著菜,偶爾抬眼打量一下對方幾人。
那個叫錢貴的,確實是個人精,說話滴水不漏,表情控制得當,是個合格的商人模樣。
但另外三人,就越看越覺得別扭。
那個名叫吳繼宗的年輕男人,初時的輕浮收斂了些,但依舊坐沒坐相,眼神飄忽。
對談論的具體事宜毫不關心,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是被迫來完成任務。
另一個名為賈建仁的男人,則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他幾乎不主動開口,面部肌肉像是僵住了,勉強擠出的笑容也顯得十分生硬。
唯一的那位女同志賈蘭花,表現得最為“正常”。
她談得體,笑容溫婉,能接話,也會適時拋出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顯示出對投資的興趣。
但陳野總感覺這女人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他很少憑第一印象就輕易對人下判斷,但今天這幾個人,尤其是除了錢貴之外的那三個,給他的感覺非常糟糕。
若非那個吳繼宗后來的目光有所收斂,加之這是鄭衛東牽的線、縣里重視的投資洽談,他恐怕早就找借口提前離場了。
——
酒宴終于在一片看似賓主盡歡的氛圍中結束。
雙方在飯店門口道別。
錢貴握著鄭衛東和陳金生的手,連連表示感謝,說著“以后一定多多請教”、“還請各位領導多多關照”之類的客套話。
美智子也微笑著向徐鳳嬌和林美玲點頭致意。
井口中村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而吳繼宗則已經迫不及待地摸出了煙盒,眼神飄向了別處。
送走他們,鄭衛東的吉普車開了過來。
“走,送你們回去。”鄭衛東拉開車門。
——
車上都是自己人,氣氛頓時松弛下來。
鄭衛東一邊開車,一邊從后視鏡里看了陳野一眼,笑著問道:“陳野,你今天怎么這么沉默?”
“我看你今天都沒怎么說話,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還是覺得這生意有什么問題?”
陳野見鄭衛東問起,也沒隱瞞,畢竟車里都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他斟酌了一下詞語,說道:“鄭大哥,不瞞您說,就是看那幾個人……沒啥好感。”
“哦?為什么這么說?”鄭衛東來了興趣。
“除了那個錢貴,另外那三位,橫看豎看,都不像是正經做生意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