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眼看就要到了月底,北方的風雖然還帶著些寒意,但陽光已然透出幾分暖意。
養豬場那邊,歐陽老先生雷厲風行,他之前提過的那批約克夏和長白豬的雜交一代豬崽,已然順利引進。
歐陽天明那邊的管理工作也迅速跟上,不僅建立了清晰的臺賬,還通過過去的人脈,敲定了相對穩定的飼料供應渠道。
偌大的養豬場,被這父子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陳野這個正牌老板,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人,偶爾去轉一圈,發現根本插不上手。
甚至連虎爺都比他更像場子里的人——老爺子幾乎把那把搖椅焊在了大門口。
每日里泡上一缸子濃茶,瞇著眼曬太陽,看著工人們進進出出,車輛往來運送建材飼料,臉上那叫一個滿足和愜意。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這廠子的退休老門衛。
——
陳野在家閑得發慌,看著徐鳳嬌收拾完家務,一時興起。
“鳳嬌,走,我帶你去金生哥的服裝廠轉轉,瞧瞧熱鬧去!”
徐鳳嬌眼睛一亮,立刻爽快地應了下來。
兩人騎著自行車,不多時便到了服裝廠。
一走進車間,就聽得一片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噠噠噠”聲響,那是幾十臺縫紉機同時作業的轟鳴。
空氣中飄散著新布料特有的味道和細微的纖維塵屑。
工人們埋首在機器前,手腳麻利地送布、壓線、裁剪,一片繁忙景象。
比起養豬場,這里的人數顯然要多上不少,而且女工占了絕大多數,氛圍也更顯細致。
陳金生正和一位老師傅在車間里巡視,檢查剛下線的一批成衣質量。
見陳野夫婦過來,他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迎了上來。
“阿野,鳳嬌,你們怎么有空過來了?”
“閑得骨頭癢,帶鳳嬌來你這兒轉轉。”
陳野笑道,目光掃過車間,“金生哥,你這最近弄得不賴啊,有聲有色的。”
“剛起步,剛起步,勉強運轉起來。”
陳金生謙虛道,順手拿起一件剛做好的女裝外套,遞給陳野看,“你看看,咱們目前主要就做這些。”
陳野接過衣服,抖開看了看。
是時下最常見的女士翻領外套,藏藍色的確良面料,做工倒是扎實,針腳細密,但款式……
就實在有些一難盡了。
徐鳳嬌也湊過來看,她倒是覺得這衣服料子好,做工也好,摸著滑溜溜的。
“這衣服挺好呀,結實,耐穿。”她實話實說。
陳金生笑了笑,對陳野道:“內地市場保守,先從最穩妥、最大眾的款式做起,站穩腳跟再說。”
“貿然上新款,怕大家不接受。”
陳野點點頭,理解陳金生的謹慎。
但看著這千篇一律的款式,他腦海里那些來自后世的信息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人們對穿衣打扮的審美就會迅速變化。
尤其是年輕人,會越來越追求個性和美觀。
機會,往往就藏在敢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手里。
“金生哥,你這有紙筆嗎?”陳野忽然問道。
“有啊,在辦公室,怎么了?”陳金生有些疑惑。
“走,去你辦公室,我忽然有點想法,畫給你看看,就當是瞎琢磨。”
陳野拉著陳金生就往辦公室走。
徐鳳嬌也好奇地跟了過去。
辦公室里,陳金生找來鉛筆和畫圖紙。
陳野接過筆,歪著頭琢磨了一下,便開始在紙上勾畫起來。
他繪畫水平實在有限,腦子里有清晰的影像,落到紙上卻成了歪歪扭扭的線條,比例失調,細節模糊。
“嗯……這里,腰身最好能收一點,顯出身段……領子可以變一變,袖子也可以有點變化……”
他一邊畫著慘不忍睹的草圖,一邊用手指點著,努力向陳金生描述自己的想法。
徐鳳嬌在一旁看著,努力想象著丈夫描述的樣子,覺得似乎挺新奇,但又想象不出具體效果。
陳金生起初只是笑著看,覺得陳野這想法有趣。
但聽著聽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被專注和驚訝所取代。
陳野的描述雖然抽象,畫功更是災難。